钱四兰的爹原不过是五品太仆寺员外郎,除非那几年姑娘们实在是少,否则怎么也轮不到她进英媛女学。
但这命啊,也真是不大好说。
那年钱四兰跟着她娘去庙里进香,她本不耐烦敬菩萨,好不容易敬完了香,趁着她娘休息的时间跑到后山去玩,结果救了当时的张贵妃之子,正值五岁的九皇子。
张贵妃出身商贾,却备受宠爱,不知惹多少人嫉恨,偏她不自知,自恃美貌和金钱,嚣张跋扈,因此有“妖妃”之称。
那时九皇子被一个小太监直接摁进了荷花池里,是钱四兰的一声惊呼引来了侍卫,才救了九皇子。
小太监见成不了事,当时便一把匕首了断了自己,鲜血瞬间在荷花池中蔓延开来。
钱四兰一个闺阁中养大的小姑娘,哪见过这个,当时眼睛一翻就晕过去了。
等到钱四兰醒来的时候,不但她爹升至太仆寺少卿,她自己也被送进了英媛女学,且直接送进了言字班。
初进学堂的时候,钱四兰那叫一个意气风发,恨不得踮着脚走路。
张贵妃是叫人不喜,但也有无数人想攀扯上她,钱四兰救了她的儿子,这是多大的恩情。
只是没多久,张贵妃就因触怒了皇帝被关进了冷宫,而钱四兰她爹则直接降到了正七品太仆寺主簿。
至于钱四兰,倒并没有受到影响,毕竟她还是九皇子的恩人,九皇子是张贵妃的儿子,更是皇帝的儿子,因此她便一直留在了英媛女学。
但是张贵妃都进了冷宫,九皇子都不值钱了,更何况是他的恩人。
原本风光无两的钱四兰,瞬间成了言字班最刺眼的存在,她也渐渐养成了捧高踩低,尖酸刻薄的性子。
因此苏锦意虽只是随口一说,但却无意中踩到了钱四兰的痛处。
苏锦意哪知道这些,只见钱四兰的脸色不对,猜想估计是自己无意中点到了什么。
倒是刘沐晴“扑哧”一下乐了:“锦意,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居然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我不得不服你的这张嘴。”
以前刘沐晴很讨厌苏锦意的这张嘴,太招人恨,现在看到这张嘴用在别人头上,怎么看怎么爽。
旁边也有围观的东院的姑娘,只是她们对钱四兰的观感也一般,因此也跟着看热闹,并没人帮她说话。
“苏锦意,我跟你不共戴天!”钱四兰红着眼睛死死地盯了苏锦意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苏锦意:……我真的是无意的。
“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锦意一声叹,“我只是想说,我们都是英媛女学的学生,应该互帮互助。”
只是原本想先抑后扬的,哪知道直接就把人抑走了,还没扬起来呢。
不过什么互帮互助之类的话,苏锦意知道别说钱四兰,恐怕刘沐晴也听不进去。
“刘乡君,以后咱们对东院的姑娘也客气些,毕竟回头还得让她们过来吃饭。”
“挣她们银子比给她们气受,更好!”
苏锦意给刘沐晴递了个眼色。
刘沐晴:老天,我终于看懂苏锦意的眼色了。
连连点头之后,刘沐晴才发现,好像给钱四兰气受的不是自己,是苏锦意她自己呀。
但看到苏锦意笑容灿烂,刘沐晴张了张嘴,还是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俩人刚回到功字班,便听到又有夫人送银票过来,然后一上午这消息都不断地传来,功字班的姑娘们骄傲得不行。
下课后,苏锦意便和陆云恩刘沐晴等人一起去找南山长签合同。
陆云恩走路的时候还特意挽住了苏锦意的胳膊,且在她耳边低声道:“苏姐姐,咱俩才是最要好的。”
“陆云恩,你嘀咕什么呢?”刘沐晴本能地觉得陆云恩在说她,而且不是什么好话。
“我说什么要你管?”陆云恩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你说别的我不管,你说我坏话我就要管。”刘沐晴本能地叉起了腰。
“你看你这样子用得着我说吗?临安郡主见了都要说你,嘁!”
陆云恩话音一落,刘沐晴便立即放下了手,她娘看到了估计不止是说,而是会直接打手。
“陆云恩……”
刘沐晴刚开口,便被苏锦意打断,“都别吵了,咱们都是功字班的,叫别人听了可不笑话。”
“锦意,你为什么要说我?”刘沐晴居然委屈了。
陆云恩像见鬼一样看着刘沐晴,她这什么神情?她居然还叫苏姐姐“锦意”,不过也罢,叫姐姐才是最亲热的。
刘沐晴自己都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情绪从哪里来的。
“我不是说你,是提醒所有的人,我们一定要团结。”
“这一次功字班大放异彩,肯定很多人认为咱们是取巧,少不了有些酸话和怪话。”
苏锦意看着众人,提醒大家没有远虑,必有近忧。
“可是苏姐姐,她们说我们就怼回去好了,为何还要团结她们。”陆云恩觉得这样很憋屈。
功字班的姑娘琴棋书画可以不如人,但却不能受气,更何况她们还拔得头筹了呢。
“为了挣她们的银子啊,挣她们银子比让她们受气好。”刘沐晴将苏锦意之前跟她说的话搬了出来,虽然她心里其实是同意陆云恩的说法。
“其实咱们不仅仅只是挣银子,这是一份事业。”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将来你们内可以持家理事,外可以开铺子挣银子,走到哪儿不都是挺直了腰杆子的?”
苏锦意没直接说女人不要依靠男人之类的话,这和现在的价值观有太大的出入。
不被人接受的观点,再好也不实用。
苏锦意的这番话连婉和李青仪听着直点头,别的不说,女子嫁妆多一些,婆家人的脸色都要好很多。
连家和李家虽说是高官,但毕竟是拿俸禄的,又能有多少陪嫁,但如果自己能够挣银子,那可是一辈子受益的事。
便是陆云恩和刘沐晴都觉得苏锦意说得有道理,虽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