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是嫡亲的兄妹,穆大爷有什么必要害穆氏,照苏锦意这三年的观察,没看出来穆氏的死对穆大爷有什么好处。
可这穆家兄弟俩的对话,穆大爷分明是穆氏的死有关……苏锦意觉得整个身子都是凉的,这是什么虎狼窝。
如果真是如此,那穆氏知不知道?
或许穆氏知道,所以她才闭口不谈?给自己下毒的人是自己的至亲,这种心情该是怎样的万念俱灰。
苏锦意皱眉转身,却见苏锦彦绷着一张脸站在自己身后。
“锦彦,你……”苏锦意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姐,娘她……”苏锦彦话刚说出口,眼睛便红了,然后整个身子都在抖。
苏锦意一看这样,就知道刚才的话他应该是全听到了。
“锦彦!”苏锦意蹲下来,紧紧地抱着苏锦彦,直到他不抖了,才说,“现在什么都别问,咱们现在就回栖园,回栖园再说。”
去瑞和堂告辞的时候,魏氏看到苏锦彦这模样,很是关切地问:“彦哥儿这是怎么了?”
苏锦彦手一紧,头都抬不起来,苏锦意揽着他的肩道:“方才跟同窗争执了几句,心里不悦呢。”
魏氏不疑有他,说:“要不让锦彦去厢房歇一歇,咱们祖孙俩再说说话。”
苏锦意知道魏氏要说什么,勉强扯了一下嘴角道:“外祖母,这时候已经不早了,世子现在行踪未明,公爹也要出征北疆,还要打理些行装,我若回去晚了……”
“外祖母知道你也难,那你便回吧。”魏氏说着又看向苏锦彦,“不过锦意呀,依我说,彦哥儿还是住在侯府的好,我照看着,你也放心。”
以前苏锦意都不放心苏锦彦留在武安侯府,现在只会更不放心。
“外祖母,锦彦现在跟着大哥和林表哥,课业上有很大的进步。”苏锦意将苏锦彦扯了一下,又道,“他是个皮的,还是得有两个哥哥管着些才好。”
苏锦意虽然是笑着说这番话的,但魏氏的脸色却淡了淡,这分明是说,武安侯府没有人能够教苏锦彦。
但,这倒也是实话。
便是武安侯府族学的西席也只是个举人,而且对于这些富贵公子,他是不敢管的。
“可是你那两位哥哥马上就要春闱了,还有时间管着锦彦?”魏氏不大认可地说。
“外祖母,年后我打算把锦彦送到国子监,这样的话,只需要下学回来,让两位兄长检查一下便行。”苏锦意笑着回。
“国子监?”魏氏一愣看向苏锦彦,“彦哥儿,是怎么进去的?”
国子监的监生有荫生和贡生两种,荫生是指靠着祖荫进去的,贡生是考进去,以及各地送过来的最为优秀的学子。
苏锦彦走不了荫生,贡生?他还太小,肯定考不上。
“回外祖母,是世子托了人。”苏锦意说到裴祈安,心里不由得晃了晃。
裴祈安,其实一直在默默地帮助自己,可是这会儿,他究竟在哪里。
魏氏怔了一下,原来如此。
“既然能进国子监,就好好学,别辜负了你姐姐和姐夫。”魏氏叮嘱苏锦彦。
“知道了,外祖母。”苏锦彦声若蚊蚋。
但对于一个才十岁,刚刚知道了亲娘死因的孩子来说,能控制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容易了。
“别跟同窗吵架,有事儿你就回来说,自有大人去替你讨回公道。”魏氏又道。
“嗯!”苏锦彦哼哼了一声。
见此,魏氏也不留了。
只是等姐弟二人离开后,魏氏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回头让人去问一声儿,锦彦跟谁吵了,说了些什么,怎地难受成这样儿。”魏氏叮嘱品嬷嬷。
“是,奴婢一会儿就叫人过去问问。”品嬷嬷点头应了。
“夫人,侯爷到。”外面小丫鬟通传。
魏氏还没起身,武安侯便走了进来。
“锦意走了?”武安侯问魏氏。
“走了,裴世子现在没有音讯,她哪有心思长留。”魏氏淡淡地说。
武安侯坐下,刚苏锦意装聋作哑的事儿告诉了魏氏。
“你没跟她提一句?”武安侯皱眉道。
“我没这脸。”魏氏木然道。
“你想要脸?那你要不要儿孙的前程?”武安侯倾身看着魏氏。
“锦彦要进国子监了。”魏氏突然道,“世子帮了忙。”
“提这个做什么?”武安侯不解地看着魏氏。
“我只是觉得,我们这做外祖父外祖母的,不像话。”魏氏焉焉地说。
让苏锦彦进国子监这事儿,武安侯其实更名正言顺些,可他为了自家儿孙,因此这事儿都没想过。
“妇人之仁!”武安侯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魏氏,“你带了她三年,竟没有拢住她的心,好意思说其他的?”
“侯爷,我这个外祖母除了给了她们姐弟俩一个身份,又给什么了?凭什么能拢住她的心?”魏氏突然烦躁起来。
“你,不可理喻!”武安侯指着魏氏怒道,“不出几日,宫里的娘娘只怕又要派人来催,你看你能怎么回。”
“怎么回?我给了她一条命,不行再赔给她一条命,如何?”魏氏说到最后竟哽咽了。
魏氏累了,耽精竭虑这么多年,一直围着大女儿转,现在又有了大孙女儿,都是贵人,都只知道伸手往家里要。
真的,累了!
“侯爷,儿孙自有儿孙福,别管了吧!”魏氏摇了摇头。
“我看你是疯了。”武安侯拂袖而去。
瑞安堂众人都噤若寒蝉。
“夫人,要不,奴婢去跟侯爷解释一下?”品嬷嬷在一旁小声说道。
“你要怎么解释?我说的哪一句又不是真的呢?”魏氏说着竟笑了,“罢了吧,这个年纪了,随他去,儿孙不管争不争气,都一堆了,我怕谁去。”
品嬷嬷见魏氏如此,暗自叹了口气,知道也是气话,真不怕?可每日一睁开眼,就要吃要喝的要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