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痴情这事儿,京都人都知道。
但只有定北侯自己知道,他只是不想娶妻罢了,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个懂得哄女子高兴的男子,他只是会打仗。
定北侯只有兄弟俩,他只会打仗,老二只会吟诗作赋,对承继家业一点儿兴趣都没。兄弟俩虽然和谐,但这就决定了,定北侯不能光打仗不成家,他还得要个继承人。
当初娶赵氏,是觉得她家世不显,又于自己有救命之恩,娶了她日子应该会简单许多。
结果却发现,娶妻和家世关系真的不太大。
赵氏这个女人,单纯,也单蠢。
定北侯发现自己也蠢,为什么会觉得跟一个不大聪明的女人过日子会简单许多?这真的是个天大的错误。
他以为给她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她就会满足,但并不是。
后来定州赵氏家族走水,定北侯派人去查过,也发现了一些漏洞,他琢磨着她既然不想跟自己在一起,那便随她。
可谁知道二十年后,她又传消息过来。
看在长平的面子上,定北侯把赵氏又接了回来,他想着不过是个侯夫人的位子,空着也是空着,跟一个女人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至于名声,别人怎么看,定北侯不在乎。
武将之家,凭的是军功,只有文官才在乎这些虚名。
定北侯无所谓侯夫人这个位置,但对于侯府内宅,他还是知道不能乱来,因此赵氏几次想拿到管家权,他都是糊弄过去了。
只是定北侯没想到,还活着的这个消息不是赵氏传来的,她只是顺水推舟。
更没想到,赵氏居然是个敌国的探子。
这后宅,原以为是不需用心的地儿,没想到居然也是防不胜防。
不得不说,南靖真的够阴狠,找这么一个蠢的人,只怕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个探子,要不怎么与人私奔。
可偏偏这样的一个探子,倒是谁都不会料到。
如果那次下毒的时候,她再聪明一点点,自己就不是昏过去,而是死过去了。
定北侯一声苦笑,他睡三日是在牢里几乎没歇,他几乎没歇是为了远在北疆的儿子,并不是为了赵氏。
但如果大家都这样认为,那便这样认为吧。
总之明面上看,定北侯又恢复如常,虽然看着还是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裴老夫人都琢磨着,要不要强迫给定北侯续个弦,但想想万一……还是算了!
清理过一遍的朝堂,再加上怀庆郡主一走,整个京都虽然人没少多少,但好像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寂静,大家关心的都是南北两地的战报。
因此就算是百花齐放的春天,也没几家开始办宴的。
但这个时候,宫里的黄嫔过生辰,同时晋为黄妃,皇上要给她办一场生辰宴。
苏锦意猜想,大概皇上是想借着黄妃的生辰宴安民心,告诉所有人该吃吃,该喝喝,大昌的将士能够护卫住国土。
再没有人比苏锦意更希望,这不只是愿望,而是有这个自信,毕竟南边是她的姐姐,北边是她的男人。
定北侯府也接到了帖子,张氏不是诰命,没进宫的资格。
裴老夫人年纪大了,而且以她的身份,也没必要去给一个妃子庆贺生辰,因此这差使便落到了苏锦意身上。
世子夫人,刚刚好!
黄妃,苏锦意暗道,会不会是黄雅如?
只是黄姓也普通,保不齐还有另一个姓黄的妃嫔也是有可能的。
苏锦意以前没资格进宫,这会儿也没嫁过来多久,因此很少有机会进宫。
既然要进宫,衣裳首饰都得是新的,否则保不齐被人拿来攻击,说是对皇上不敬。
黄妃生辰那日天气极好,万里无云,格外地暖和。
因为猜测可能是黄雅如,所以苏锦意特意带了花朝和孟夏进宫。
“世子夫人,没想过奴婢又可以跟在您身边服侍了。”花朝颇有些感慨。
“在自家马车上,不用自称奴婢。”苏锦意摆了摆手。
花朝已经被放了良籍,她可以以“我”相称的,苏锦意也说过她既是妹妹,也是合伙人。
“我,习惯了。”说完花朝自己都笑了,这是真习惯了,尔后又道,“是了世子夫人,您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前些时在街面上,确实好像看到了黄老爷和黄太太带着他们家的二姑娘呢。”
“那这位黄妃就有可能真的是雅如姐了。”苏锦意喃喃道。
没想到在宫门口下马车的时候,竟就碰到了黄太太带着黄二姑娘。
这回,苏锦意就能断定黄妃就是黄雅如,心里也是高兴的。
既然进了宫,自然位置爬得高些,日子会更好过些。
看到苏锦意,黄太太眼睛一亮,急急地迎了上来,但却被孟夏拦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我和你们家姑娘是熟人。”黄太太瞪了孟夏一眼。
但孟夏这个人,苏锦意不发话,你把她瞪穿了她也不会放人的。
苏锦意朝孟夏点了点头,她才收了手。
“黄太太,好久不见。”苏锦意笑了一下。
“是啊,好久不见。”黄太太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苏锦意。
见苏锦意已统了妇人发髻,且穿得好,首饰也是最时兴的,心里不由得感叹,朝里有人就是好,瞧瞧这全身上下,定当是嫁了个好人家。
这么想着,嘴里也就这么问出来了:“苏大姑娘,瞧你这打扮,请问你嫁到了哪家啊?”
苏锦意冲着黄太太笑了一下:“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家。”
这倒也符合黄太太的预期,失恃失怙,便有侯府的外祖在后面撑着又怎样?一样嫁不到什么好人家的。
正说着,有太监抬着小轿过来了,且躬着身道:“请世子夫人上轿。”
苏锦意没想到自己还有轿坐,一般只有公主郡主以前公侯家的一品夫人才有轿子坐。
想想,大概是因为裴祈安有北疆立了功有关。
“黄太太,那我便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