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景,比赵轶在京城见到灾民时更加凄惨。
满眼都是荒芜和死寂,看不到任何希望。
冷风呼啸,呜呜的响,没有一些活气。
众人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赵轶骑在马背上,不由自主发出感叹。
“主公,这里便是漠州,是历代朝廷驱逐犯官及其家属的流放之地,再往东八十余里,便是禾丰关。”海公公微微躬身。
赵轶点点头,原本他脑子里也幻想过这里的贫瘠和恶劣,只是没有想到比想象中的更加严重。
“传令下去,安营扎寨!”
“遵命!”
一个士兵领命而去。
忽然,一个小山坳背后,几缕黑烟袅袅升起,飘向远方。
张二蛋指向黑烟,大声说道。
“主公,那里好像有人家!”
“随我去看看!”
旋即,赵轶打马而去,秦敖,张二蛋,姬雪影紧随其后。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在他们眼里出现了一个小村落。
说是小村落,其实,不过是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间萧索的房屋而已。
全都是石头垒砌而成,石头间,塞满了黄泥,顶上铺着茅草和树叶。
那些黑烟便是这些茅草和树叶燃烧引起的。
空气中,隐约可闻阵阵抽泣声。
走近一看,房子外面,站着二十几个,衣衫褴褛,满脸菜色,骨瘦如柴的人。
寒风中,瑟瑟发抖。
毫不夸张地说,看上去就像是一群原始人。
见到他们,这些人吓得不知所措,躲在一个老者的身后。
“大人,我们实在是没有吃的了。”老者苍老的脸上,全是风霜留下的痕迹。
“给他们一些吃食!”
赵轶淡淡道。
秦敖,张二蛋,姬雪影立刻将肉干和干粮全都递了过去。
“这……”
老者一阵恍惚,眼神空洞,却不敢过来接,战战兢兢问道。
“公子,你们……想做什么?”
“你放心,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如实回答,这些东西就是你的了。”
老者还是不相信,多年的蹉跎,让他根本不相信天下会有掉馅饼的事。
姬雪影缓声说道“老人家,你放心,我们不会骗你们的。”
老者看了看她,戒心略微有些松动,他又看了看身后,那一张张惊恐面容,忽然觉得自己,除了生命,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可让别人掠夺的了。
而这里,生命恰恰是最不值钱的。
那一双双灰暗的眼睛,正盯着张二蛋手中的食物,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
老者深吸口气,拱了拱手“公子请问,老朽定当知无不言。”
赵轶想了想“你来这里多久了?”
“老朽名叫翟春城,曾在京城做过官,来此,已有十三个年头了。”
秦敖一脚听,立刻翻身下马,眼神中带着一丝惊喜“你就是翟春城?”
翟春城瞳孔微眯,在记忆中搜寻着“不知道这位大爷是?”
“我是秦敖,翟大人可还记得我?”
翟春城仔细看了看秦敖,问道“你爹是秦朗?”
“对!“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故人。”翟春城挤出一丝笑容,却透着无奈,在他心里,很不想在这里遇到故人。
眨巴着混浊的眼睛“你们也被贬到这里来了?”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了,他们衣着光鲜,怎么可能是流放的。
却不料,赵轶却笑了笑,道。
“算是吧!这里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自古以来漠州都是流放之地,到这里来的,大多都是好勇斗狠之徒,这里没有秩序,也没有律法。谁的拳头大,谁就说了算。”
“就在刚才,我们仅有的一点食物,都被他们抢走了,还放火烧了我们的房子……”
从翟春城口中,赵轶对漠州有了个大致了解。
这里紧邻边关,治安混乱。
大夏各州府,所任官员,全都是由朝廷委任,授权管理一方政务的。
而这里却不一样,官员们没人愿意来,来了不久也会莫名其妙地丢了小命。
经过多年混战,吞并。
门阀势力占领了漠州,将这里的一切视为己有。
当起了土霸王,把这里变成了国中之国。
这些年,大夏和天狼,句吴的边境之争也愈演愈烈,朝廷将重点都放在了边防上。
漠州,俨然成了一块法外之地。
朝廷似乎也已经放弃了这里,让其自生自灭。
现在,漠州城中,最有势力的主要有四个,分别占领东南西北四方。
其中以城北裘振海的势力最强,手下人数超过一万,最少的城南邓贲人数也有三千。
这些人每天就知道烧杀抢掠,凡是来到漠州,能存活下来的,十不存一。
“这也太可恶了,主公,二蛋愿带领兄弟们,杀进漠州城。”
在回去的路上,张二蛋越想越气,主动请缨。
赵轶看向远方,脸上带着些许冷漠“算了,这是大夏朝廷的事,我已经不是太子了,此事与我无关。”
三人同时一愣,不过,既然赵轶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便追问。
回到营地。
赵轶不出兵攻打漠州的事情,还是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月朗星稀,叶灵韵撩开了大帐门帘,缓缓走了进来。
外面寒风凛冽,带来阵阵寒意。
“听说你不愿意出兵攻打漠州,是不是真的?”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是大夏朝廷的事。”
“可漠州的老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叶灵韵天生一副侠义心肠,最看不得穷人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