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殿。
见淡青色帘幕悬挂。
谢听舞已至长信殿中。
人无再少年。苏唐红颜尚在,仍是绝艳。较同少女时,少了几分灵动,多了几分端庄。此时苏唐已卸下华贵饰品,正亲自为谢听舞调制酱料。
谢听舞示意众人不语,自己缓步上前,轻轻拍了拍苏唐右肩。
宫闱之中,除了谢清和谢听舞外,还有谁敢如此大胆?不管是谁来了,苏唐都会欢喜,只是此刻她更希望是谢听舞来。
手上汤匙玉碗没放下,便含笑急转身。
转身却不见人,如雾如花般眼眸不禁略过一丝疑惑,“是自己过于激动,出现幻觉了?”还正在想,又觉后面左肩又被轻拍。
苏唐便知是谢听舞来了,眸中欢喜涌起,却假装小脸一鼓,俏脸又含愁,她这一蹙眉尖,便有万种风情不尽。
只听苏唐假意叹道:“还以为是小舞来了,也是,他若来了,怎么忍得逗我,肯定是远远便要欢喜喊我的。”
谢听舞站在苏唐身后,笑吟吟道:“姐,小舞知错啦。”
谢听舞话音还未尽,苏唐忽然转身便扣住谢听舞腰间。她这一式来得虽快,可见功底,却哪能碰到谢听舞。
但白皙玉手还是扣住了谢听舞,雾月一般的眼中说不尽的欢喜,道:“你啊你。”
还未来得及说尽心中欢喜,神色又不由变得心疼怜爱,左手轻轻拂过谢听舞发间眉目,道:“瘦了,也憔悴了些,在家里多好,我又不约束你。”
谢听舞含笑不语,只是任由苏唐捏着,端详着自己。
苏唐见谢听舞笑,她也就笑。他觉得谢听舞笑起来总是很好看,不知怎么说谢听舞笑起来的样子,她觉得她的小舞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很有感染力。
苏唐拉着谢听舞走到软榻上,还没说得几句。又见莫雨匆匆赶至,到苏唐谢听舞面前,又兀然跪下,颤巍巍道:“参见皇后娘娘,奴才有罪,请娘娘责罚。”
苏唐便疑,道:“怎么了?”
莫雨道:“接娘娘吩咐,去迎王爷来。奴才修为浅薄,没赶上王爷。”
原来莫雨辞了谢清后,见谢听舞纵过宫墙之后,不由急赶而上。他原觉谢听舞刚赶至未央宫时已是极快,此时奔往长信殿途中,在后面追赶谢听舞,却才知自己和谢听舞的差距有多大。一路调动气海全部气力,竟连谢听舞影子都看不到。
苏唐笑道:“起来吧,若你没去喊小舞,恐怕他这会还得被他哥留下处理政务。”
莫雨恭敬道了声诺,起身侍立一旁。
谢听舞道:“中官是和莫总管学得武吗?”
莫雨道:“正是恩师。”
谢听舞道:“中官武功不凡,常侍我姐姐身边,其中琐碎,还请多多注意了。”
莫雨急躬身道:“奴才万死不敢懈怠。”
苏唐娇嗔道:“我又不是你,总要别人替自己操心。”
谢听舞笑道:“我的身体可一定比姐姐好。”
苏唐黯然道:“比我好才好。”
谢听舞知有失言,略显局促,只能同往日小时一般躺下枕在苏唐腿上,合目似要睡着。
苏唐轻轻一笑,平平静静替谢听舞理着额前鬓角。
不一会又问莫雨道:“太子那边有请过来用晚膳吗?”
莫雨略躬身道:“已经请了,娘娘。过去的时候宋大人还在考功课。按以往时间,还有一炷香功夫也就可以过来了。”
苏唐点头“嗯”了一声,也就没在说话。
谢听舞仍合目,开口道:“云明近来可好啊?”
苏唐叹道:“好是好,只是功课紧,我和你哥原没有要求他什么,世事天定,学得藏书万卷,练得武艺万般,顶不过中道夭折,还不如正常学一些,平平安安的好。只是这孩子跟你们兄弟俩一样犟,又一样拼。几次晨起过来问安,都是熬了个大夜过来的。还说开年后,想去军中历练一下。”
谢听舞道:“也不怪他,他身上担子重。”
苏唐道:“小舞觉得好吗?”
谢听舞道:“什么好?”
苏唐捏了捏谢听舞鼻尖,道:“去军中历练啊。你哥觉得好,说你们俩本就是军旅定的天下。但我还没有答应,你觉得呢?”
谢听舞道:“我觉得治好天下就好了,百姓过得好,没人愿意打仗。”
苏唐莞尔一笑,又见海棠花开。她觉得一下子安心了很多,柔声道:“姐姐有个事情要请教我们小舞,不知道愿不愿意赐教。”
谢听舞也笑,佯作夫子状,道:“但说无妨。”
苏唐道:“你小时候,我是怎么教你的?”
谢听舞不理解。
苏唐接着道:“最近云明也常来找我,说我以前怎么锻炼你的,现在也原样锻炼他就好,甚至再折磨些也没关系,不要心疼,什么苦他都吃得了。”
谢听舞还是不理解。
苏唐道:“他说他才比小四岁,却说自己远远不如你。我一想,他十二三岁的时候,刀枪棍棒就使得明明白白,四书五经也是信手拈来。你十二三岁的时候在院子里练枪,还不小心失手把你哥刚洗好的裤子扎了个大洞。”苏唐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莫雨看在眼里,眼中也有暖意。苏唐对他很好,他也尽自己全力照顾好苏唐,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苏唐这样开心地笑过。
谢听舞挠了挠头,有些窘态。
苏唐道:“我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特殊培养过你,他们都说你很厉害,我觉得你和小时候也差不了多少,就是长高了,更有英气了,和你哥一样。只是不是那么黏我,那么听我话了。”说着,苏唐假意叹了口气,如月如雾般的眼睛还是含笑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谢听舞,又问:“你很厉害吗?有多厉害?”
莫雨站在一旁,听着苏唐调笑谢听舞,也被这种亲情暖意感染。又听苏唐问谢听舞“他是否厉害”这样的话,却不由怔住了。他觉得无论是谁问谢听舞这样的问题都是荒谬的,如果是苏唐,当然也就更荒谬。
谢听舞笑道:“我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