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闻言,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凤英殿下还是莫要直唤本座名讳,本座同殿下于年岁上,还差着三万年有余,实不必有此亲近之称”
凤英一手倚着席桌,恍惚间,又不慎打翻了案上香炉。
粉面儿似得香灰,被瑶池境的香风一卷,竟把几粒微尘,沾惹到了本座的衣袖之上。
凤英低下眉眼。
“噢,确也,你的年岁......确是长我一些的,幼时,父帝常拿你的事迹来教诲我,说你即便是妖族出身,却从未输于旁人,不论是在西方禅灵之境,还是咱们的仙门道宗里,你太阴神君,都是六界无双的尊神......从未有人......敢......敢......”
本座听着他的一篇醉话。
心下只觉这厮的不成器,已是板上钉钉,救无可救的事实,便也不欲与他再辩。
身后众仙家还未起身,本座也不想允准他们免礼。
瑶池起宴本无过错,若只是讲经说法,谈论道义,倒也无妨。
可席上有酒,却是不该的。
故而,罚他们跪一跪,也算略施小惩。
莲清仙子来的太迟,她身后拖着一条藕色披帛,凌空漂浮着。
“莲清万死,不知尊驾已至,只一心在庖厨间备宴,方才听见仙侍说神君来了,这才......”
本座睨了她半刻,不由惋惜起来。
往日多么懂事知礼勤修行的小仙子,如今却跟整日跟凤英混在一起,实在是糊涂。
“无妨,五百年前,玉衡曾给过你一只蛟蛋,此刻蛋在何处?”
莲清眸子清亮,鬓边又簪着一朵含露香莲,闻言错愕的张了张嘴。
“这......这蛋......乃是蛟龙所下......珍贵无比......莲清不敢随意料理......故而......故而......”
见她说话吞吞吐吐,本座立时皱了眉头,只问。
“蛋在何处?”
莲清不知这蛋的前因后果,此刻见本座面色不善,心下便生出惶恐。
不自觉之间,她竟偷偷瞥向凤英,仿佛是在向他求援。
凤英提着酒壶,仍是歪在桌案上,眉宇间似笑非笑。
“既是难得的蛋,自然不好随意吃了,本殿今日瑶池设宴,就是为了请众仙家共品这味蛟蛋的”
话毕,本座还未言语,那叫做蒙弦的小将却急了,上手便扯住了莲清衣袖。
“敢问仙子,灶厨何在?”
莲清不明所以,伸手指向了高台之南。
小将见状,便顺着莲清所指的方向,直直飞身而去。
本座额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头疼的摸了摸手上的扳指。
莲清见那小将走了,就欲向本座开口,问一问这蛋的古怪。
奈何本座此刻实在不欲同人絮言,便摆了摆手,叫她莫要开口。
复又回首对着众仙家道。
“戒律塔中,久无仙家踏足,诸君或许早已忘了戒鞭加身的滋味,本座每逢饮酒,便会去往戒律塔,领下三十一鞭刑法,故而,时时记得这戒律之痛,诸君修行不易,如今总算修得位列仙班,偶有懒怠,本座自然谅解,可若是修行未至大成,便懒怠忘形,饮酒犯戒,本座却断不能容”
说罢,本座抬手挥袖,于虚空中开下一道门扉。
“诸君品阶不同,所犯戒律也不同,是以,戒律塔中落下的鞭数,便也不同,还望诸君于塔中静心思过,领罚之后,再各自回仙府静修”
下跪诸仙额面贴地,无有一人敢开口相驳,皆愧然道。
“谢太阴神君教诲,小仙谨遵神君教诲”
说罢,便一个个起了身,向着虚空中的门扉走去。
凤英见状,像是瞧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俯身笑个不停。
就连莲清拉扯他的衣袖,轻声提点他别笑了,他也不肯停息。
本座回眸,只问。
“你笑什么?”
凤英眨着眼,唇边笑意不改。
“自少阳神君去了,三十一重无相天,便改名霁月天,这少阳神君府,也被藏进了浓雾之中,曾经的一阴一阳,督查众仙的两位神君,如今......只剩太阴神君大权独掌了,还真是......叫人唏嘘啊”
凤英说罢,本座便伸手挽了挽衣袖,又问道。
“可说完了?”
“说完......”
等不及他话音落下。
本座便用缚灵锁将其绑成粽子模样,而后又用法力,将他压入无边莲湖之中。
莲清在旁看着,被这一时的变故,吓的不敢开口。
“凡人间,有一宗刑法,叫做水刑,横竖你是天地幼子,生来不死不灭,既有这般金身作保,本座也不怕一朝治死了你,你且在这莲湖中闷着,何时静了心,思了过,何时再出来吧”
莲清这时才从惊吓中回了神,当即散了裙摆跪地。
“神君!神君不可!殿下真身乃一簇凰火,如何能在无根水里栖身?若溺久了,恐会伤及根本啊神君!”
本座看向莲清,只见她眼底含泪,求的恳切,不由一叹。
“他伤了根本,同你有什么干系?”
莲清闻言,一时语塞。
“这......”
“本座曾指点过你的心法,要你勤于修心,盼你做到淡静超然四字后,来日便可跻身正道,成一位如少阳神君般的女尊神,却不想,你如今身为瑶池真君,却涕泪齐下,宝相尽毁,跪地央求本座不要施下责罚,莲清,这便是你修出来的心境吗?”
莲清闻言,仰面看着本座。
眸中凄楚,腰身也似撑不住气力一般,缓缓塌下。
半晌,她竟是一笑,眼中热泪汩汩而流。
“六界间,谁人能比神君,无心无泪,无爱无恨?又有谁能比少阳神君,心如烈阳,情似焰火?修心修至极尽处,自然能常人所不能,可是神君......这六界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