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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1 / 2)

三途河中,波翻浪滚不平息。

本座看向那水泽深处,不由生出一丝疑惑。

“荷公,往日这河水的色泽,也是这般殷红如血么?”

荷公摇了摇头。

“非也,乃是这两天多有血雨天降,血色积蓄于河流之下,才会有这般色泽”

“本座记着......往日三途河的水,是墨色的?”

“神君心细,往日的河水,确然浓如漆墨,新丧的亡魂,每逢乘船渡河时,都要回望人间来时路,望着望着,便觉自己这一生凄苦难当,是以就落下泪来,这一点一滴的墨色苦泪,便化作了这亘古奔腾的三途河”

是了,三途河的水,又称苦水。

触之蚀骨,饮之销魂。

香蛮最爱的,便是往酒液中点入此水,以求醉的蚀骨销魂,不知天时。

即便饮下苦水会损伤精元,她也在所不惜。

本座将手探入刺骨严寒的水中,细细查探这河水与往日的不同。

“不对,若只是血雨,不会红的这般妖异......”

荷公敛眉,又问道。

“神君可是觉出异相?”

本座摇头,捻了捻指尖的血水,又掐算了此血之相,卦象得出后,不觉就皱了眉头。

只道。

“不好说,且先见过鬼君再论”

香蛮今日下殿极早,鼻尖儿上也未曾蹭到墨点。

此刻,她一路笑着站在了河堤之上,笑意满面的候着本座靠岸。

“我说今日怎么天边飞过去一道银光,心想莫不是什么祥瑞降到了我幽冥境?却原来......是神君驾到”

本座下了船,又回头同荷公道谢。

“多谢荷公引渡”

“小老儿能渡得神君一回,也是积德积福的事,不敢承谢”

香蛮笑吟吟的,伸手便往本座腰间袭来。

“酒呢?你可上了涂山了?六十年未见,你若敢空着手来登门,本君今日就把你踹到三途河里去!”

本座无奈,只好握着她那如意柄似得细腕子,一步一步往鬼君府走去。

“本座上次离去之前,那蛟蛋已近破壳之日,这一甲子间,本座好不容易将他平安养大,何来时间上涂山当贼去?”

香蛮哼了一声,却未曾将腕子挣脱本座的手。

“你就是怕了!你怕那狐王难缠!闹着把自己的九个闺女许给你!”

本座回身,定定看着她,只道。

“涂山狐族天生妩媚,老狐王若肯割爱,本座便是顶着天条律法,受尽八十一道戒鞭,也要享一享这个齐人之福”

香蛮横眉。

“你敢!”

本座失笑。

“好了,听话,你知道本座不会的,嗯?”

天地间静静的,幽冥境除却曼殊沙华这品香花,便只有丝丝鬼柳,植于小青石路的两旁。

一节软塌塌的柳枝儿,不知何时扫到了香蛮的肩头。

黑纱堆叠而出的衣裙,若隐若现透出她香肩一片冷白。

本座伸手拂去她肩头柳枝,又言道。

“你近日可有再用苦水入酒?”

香蛮自嘲般轻笑一声,低下了头。

“不曾的,你不来,我同谁一醉方休呢?”

本座颔首,不去看她失落的神色,只将指尖嫣红伸出,邀她一观。

“你看,本座记着幽冥境七千年前,也曾有一段时日天降红雨,彼时的河水虽也发腥浓之色,却并不会沾染于肌理之上”

香蛮起了疑惑,两手托住本座的手,细细看去。

“不错......七千年前那场红雨,的确不会沾染于人皮之上,此次却为何会如此?”

说话间,脚步已至鬼君府园中,园中有一清水池塘,塘边有一套石桌石凳。

本座坐于石凳之上,又道。

“三途河源头在人间,河水一路奔涌,最终淹没在魔界的核桃狱中”

香蛮亦坐下,思索道。

“正是,难不成,这河中血色,是从魔界回流到我幽冥境中的?”

本座略略蹙了眉头。

“起先,本座也作此想,只是方才一掐算,竟出了个异相”

香蛮挑眉:“何种异相?”

“算不出来”

“哈?世上竟有你算不出来的事?你不是连天帝老人家的寂灭之时都能算出来么?”

本座转了转指尖的扳指,又抬手敲了一记香蛮的额头。

“不可妄议陛下,这世上,唯有两桩事是本座算不出的,第一件,是西方佛祖的经义真言,第二件,便是此事关乎本座自身,且是生死天命的大劫大难,才会卜算不出”

“哦?还有这个禁忌?怪不得你上次替我渡劫那样狼狈,原来你渡劫之前,竟没有替自己测算么?”

本座摇了摇头,香蛮又兀自叹了一口气。

恍惚间,她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似得。

“诶,对了,你的半神劫,快到了吧?”

本座一愣,随即颔首。

“是,本座而今已九万九千岁,离着半神劫,也只剩一弹指了”

香蛮托腮,伸手从虚空里接下一杯茶饮下。

“这不就对上了?兴许,你卜算不出的这个劫难,便是你的半神之劫,至于这血水,兴许是那核桃狱里魔族相斗,斗出来的血腥吧?”

本座一笑:“你倒想得开”

香蛮懒懒的,亦笑道。

“阿晋,你可是怕你的劫难,同魔界有干系?”

本座无言,只静静望着池塘中闲游的两只白骨鱼儿,喃喃道。

“怕什么?”

“少阳神君当年叛出仙门,同魔尊私逃去六界之外,天帝陛下追捕不及,你彼时心魔难解,险些在魔域开了杀戒,这么多年了,你从未再踏足魔界,这难道不是怕?”

本座未曾答话,只是看着香蛮。

心中颇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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