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下来,白迎的半张脸都好似麻木了。
但她却浑然未觉,依旧低着头笑着。
“我知道,可那又如何?”
对上母亲快要抓狂的视线,她脸色丝毫未变。
“可是我一点也不在乎。”
“你!”
孙婷梅被气急了,直接从旁边抽出鸡毛掸子,恶狠狠的对着白迎。
“你现在就赶快去找傅先生,收回你刚才说的话,告诉他,你愿意成为傅家的一份子,以后会为傅家当牛做马,赶快去!”
白迎却仿佛听不见似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或许是她无所谓的态度,彻底刺激了孙婷梅。
她不再有任何犹豫,直接举起手里的鸡毛掸子,就朝着白迎打过来。
只不过不同的是,白迎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一边喊疼一边闪躲。
她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就这样呆呆的坐在原地,任由孙婷梅对她又打又骂,仿佛一点疼痛都感知不到,脸色白的让人发慌。
或许也是察觉到了白迎的异样,打了几下后,孙婷梅就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看着她。
“你去不去?”
白迎转动着瞳孔,麻木让她的脸上没有半分神情,整个人宛若被人摆弄的布偶。
“我不去。
”
她发不出声音,只是用口型说出这句话。
孙婷梅哆嗦着嘴唇,明显是被气坏了。
可是看着白迎苍白如纸的脸庞,她手里的鸡毛掸子却怎么都舍不得再落下去。
忽然,她丢掉了手里的东西,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囡囡,你为什么非要不听话,你这样想让妈怎么办啊!”
她撒泼似的半趴在地上,顿时痛哭流涕。
看着这样的母亲,白迎心里终究还是有几分不忍,忍着身上的疼痛走过去,轻轻扶住了她。
“妈,你为什么就一定要这么执着,让我留在傅家呢?”
她满眼痛苦地看着孙婷梅,一字一句极为艰难的开口。
“我真的不喜欢这里。”
孙婷梅也哭得极为伤心,但她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囡囡,不是妈想让你留在傅家,是整个海城都由傅家说的算,只有留在傅家,咱们母女两人才能过上好日子,才不用再被人欺负了啊!”
不等白迎开口,她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水,忽然爬到了柜子旁边,从那个上锁的柜子的最深处里拿出了一个相框。
看见相框上照片的那一瞬间,白迎捂住嘴巴,任由眼泪蔓延。
相
框里摆放的,正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这是父亲还没有出世之前,他们带着自己去游乐园玩耍时拍下的唯一一张合照。
孙婷梅伸出长满老茧的手,缓缓抚过照片上男人的脸庞,似是惋惜一般,又似是在发泄自己的痛苦。
“正德,你为什么要走的那么早,丢下我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要不是当初傅家收留我,我们连个去处都没有啊!好不容易把女儿养这么大,她却不听话,我只是想让她过上好日子,她为什么不懂!”
看见母亲抱着父亲的遗像痛哭不已,白迎心里的那根弦彻底崩了。
她几乎是爬过去一把抱住了母亲,连同她怀里的那张照片一起。
“妈,你不要这么说!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我已经很努力了,你再等等我好吗?”
孙婷梅也同样抱住了她,可她却泪眼婆娑的,紧紧抓住了白迎的袖子。
“可妈不想让你那么努力,傅家有权有势,要我们抓住这个机会,就可以成为人上人,再也不用被人耻笑了!”
见白迎不说话,孙婷梅哭得更加肆意。
“你忘了吗?你小时候在学校里被人嘲笑没有父亲,从那时候我就发誓,一定
要让我的女儿过上好日子,我知道,你不喜欢傅家,但他们却能保证我们的温饱,让我们有头有脸的活在这个世上。”
“囡囡,你爸走后,我一个人好不容易才将你拉扯到大,你就听妈一回,好嘛?”
看着眼前满眼热泪的母亲,白迎根本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在她的记忆里,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就性情大变。
原本那个温柔的母亲从此变得泼辣又蛮横,甚至对自己也是这样,气急了就会拿东西打自己,尤其是在傅家。
她一直以为是父亲的去世刺激了母亲,才让她变成这样。
直到此时,白迎才恍然大悟。
原来,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也不好过。
之所以要变得泼辣蛮横,只是为了保护尚且年幼的自己,毕竟一个失去了丈夫还要带着女儿的单身女人想要在海城生存下来,实在是太艰难了。
只有将自己伪装的浑身上下都是刺,才能保证她们母女的生活。
看着孙婷梅在自己眼前终于展露出她脆弱的一面,白迎到嘴的话,终于没有说出口。
她紧紧抱住了母亲,无助的点头。
“妈,我都听你的,刚才我是骗你的,我确实和傅先生说
了,但是他没有同意。”
“真的?”
孙婷梅骤然打起精神。
见白迎点头,她这才替白迎擦去脸上的泪水,眼中染上了几分痛苦和无奈。
“囡囡,等你和傅家人关系亲近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傅家人,到那时你就会获得你想要的一切,只要看着你幸福,妈就心满意足了。”
她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
白迎很想反驳,可她却如梗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久,她低下了头,像是认命了一般。
“妈,我知道了。”
看着孙婷梅收拾好心情,哼着小曲去给自己洗衣服,白迎的心头涌上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为了母亲的这份期待,她当真就逃不出傅家这个牢笼吗?
思索着这个问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