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洪双目紧闭,袁尚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还好,还有一口气。
袁尚命令士兵利用从瓦砾中刨出的木棍,加上自己和袁洪等人的披风,制作了三副担架,抬上郭嘉、程昱几人,欲往城南而去。
“……将军,你不要护送我们,你先回府去带上家眷吧。”郭嘉表现的稍微好了一点。
身上再没有重物压着,他们的生命力开始缓慢地恢复。
“文若在衙署料理公事,他见到这种情景,应该会带人去我府中,你们不必担心。”袁尚道。
他已经不相信身边的这些士卒了。
事实证明,没有袁尚的威压和组织,这些士卒在开始就早已四散而逃。
“将军,请派人去焚烧粮仓。”程昱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袁尚提出烧粮的建议。
“……可是,万一我们还需要那些粮草……”袁尚有些犹豫。
“如今败局已定,我等不可心存侥幸。方飞有了那些粮草,只会更加壮大……”程昱不再多说。
说起来十分讽刺。
东汉末年,粮食极度缺乏,更是时常遇到饿殍遍野的大范围饥荒。
但在两军交战时,又或者一旦战败撤退,烧掉敌人和自己的粮食,却是此时的普遍操作。
这很好理解,削弱敌人,或者不给敌人壮大的机会,就等于是增加自己的优势;即使一时处于不利的境地,也不能便宜了对手。
凡是留下大量粮草、辎重给敌军的,必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将帅,甚至会沦为别人的笑柄,比如留了许多补给给董卓的刘繇,直接导致了董卓的崛起。
哪怕刘繇年轻时,就曾经孤军深入贼巢,成功救出自己的皇将军,也常常因为这件事被当做无能之辈。
“好。”袁尚点头答应了。
不过他可堪一用的将校,不是损失在了城墙倒塌处;要不就派出了城;或者在其他方向负责城防。现在身边就剩了一个袁洪,还处于昏迷之中。
无奈之下,袁尚只能叫过自己的一名亲兵,解下当初夺取兖州牧的那枚印信,命他带着印信前往许县大仓,执行焚烧粮草的任务。
……
许县城北。
杜长没想到战斗竟能如此顺利。
包括敌军的主将典农校尉任峻在内,两千余名袁军没有半点抵抗,甚至几乎没人逃跑,直接原地投降。
“把他们留给后军收押,其他各曲继续前进!”杜长下令道。
“校尉,请让我随你一同前往。”谷茂原本就是杜长手下第三曲的曲军候,这时候便向杜长申请归队。
杜长看了看跟着谷茂的三十多名官兵,点头道:“好。谷茂,带着你的人,去拿一些敌军的武器。”
他只留了一曲五百人,将任峻看押在原地,等待后续的义勇军各部处置,自己带着剩余的四千多人,快速向倒塌的城墙处移动。
越是接近护城河,地面上散落的泥土、砖石就越是多了起来。
等见到护城河边袁军的惨状,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这一段二十多丈的护城河,早已被城墙崩出的土石填满了。
在河边倒着一片片的袁军士卒,一地狼藉和鲜血,呼痛声此起彼伏。
杜长并没有为之欣喜,他皱着眉头,一连检查了四五具袁军尸体,几乎全部都是被土石直接击中,口吐鲜血而死。
情况不容乐观。
“谷茂,你带着第三曲,第四曲所有士卒,留在这里搜寻将军。”杜长心事重重地向谷茂下令道。
“是!”谷茂领命道、
谷茂曾参与挖掘城墙、安放火器,也是最后离方飞最近的人。
让他在这里寻找方飞,比起其他人,更容易在被泥石流遮住的战场上,判断出接近方飞的位置。
杜长再看了一眼用刀剑和双手开始挖掘土石的谷茂等人,转头对着浓烟渐渐消散的崩塌城墙,高声下令道:“其他各部,随我入城!”
至于那些还活着的袁军士卒,杜长已经懒得理会了。
这些人全都被吓破了胆,不仅毫无抵抗之心,甚至连投降都不会了,只会惨叫或发呆,还不如之前任峻率领的那些士卒。
杜长率先踏上了城墙废墟形成的土坡。
这里土石夹杂,极为松散,从缝隙中还在冒着缕缕青烟,走起来并不容易。
但比起此前坚固陡峭的城墙,至少这里已经可以通往城内了。
“放慢速度,保持阵列!”
杜长并没有掉以轻心,仍不忘提醒士卒们列阵前行。
在一队队的士卒踏过以后,渐渐在土山上形成了一条略为平整坚固的道路,让之后的人走起来轻松了一些,也更容易维持队形。
“阵形和律令,是义勇军枪兵战斗的最大倚仗。”
杜长对周仓的这句话,深以为然,并时刻不忘执行。
随着杜长部数千人的身影,慢慢深入城内,消失在余烟之中,周仓亲自率领的义勇军第三部、第四部九千多人,也抵达了许县护城河。
“将军最后在哪个位置?”
“当时有数千袁军阻隔,我们并没有看到将军在哪里。但就在土石掩埋的这一片,是四座飞桥所在,将军总是在这里了。”谷茂努力回忆道。
“第三部奋军校尉简晖听令,你部留在原地,接受谷茂指挥,从边缘处逐寸开掘,一丝一毫都不可放过。
但也要注意分寸,不可伤到土石之下的人。简晖,你可要小心从事,如有差池,我就拿你是问。”
“第四部典军校尉姜冠,率你部绕开这段土石,从两边渡过护城河,入城与第一部镇军校尉杜长汇合。
清除城内袁军残敌。注意查问袁尚、荀彧、郭嘉等人的去向,以捉拿袁军首脑为主。”
周仓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紧接着,他又向随行的别驾从事田邠说道:“季悠,我会命人回去传令,让五千民夫来此开掘。麻烦你留在此处,等会主持一下指挥事宜。”
“将军不必客气,这是属下应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