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差远了。唉，只恨我没有项羽樊哙之勇，做不下如此大事……”祢衡感慨道。
“羊先生，那就这样说好了。我先去为这一期‘毕业考试’做做准备，等考试结束，我就要离开。”关羽对羊衜拱手说道。
对于祢衡的话，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听下去了。
对关羽来说，祢衡每一句话都是重度的精神污染。他还得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意，不然恐怕忍不住就要赤手空拳把祢衡当场打杀，才能解恨。
所以关羽不想再继续留在办公室里，逃也似的迅速离开。
“正平，你的‘进修’早已结束许久。上次颖川太守田邠缺人，你同期的‘短期进修班’共有七人。
除了你之外，其他六人都到颖川去了，你为何偏偏不肯去？”羊衜看向祢衡，略有些无奈地问道。
祢衡在年初的时候，就从锦州来到了长安。由于他之前就颇有一些才名，所以在孔融的推荐下，也进了大汉综合学校的“短期进修班”，本意是作为储备官员来培养。
不过和祢衡同期，乃至之后好几期的“进修班”成员，都顺利地离开了大学，在长安或者各地郡县开始担任基层官员了，祢衡却一直赖在大学里不肯离去。
祢衡也没什么钱，幸好孔融对他极为喜爱，一直为他缴纳着食宿费用，还恳请羊衜对他多加宽容，就当他是个“旁听生”好了。
要不是看在大鸿胪孔融的面子上，羊衜说不定早就把祢衡赶走了，让他爱去哪去哪呆着。
“颖川弹丸之地而已，随便什么庸才就足以牧守，哪里用得上我？”祢衡随意地说道。
他表情自然，看起来似乎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羊衜哭笑不得，只能道：“那我让你在大学里任教，教授令文，你为何也是不肯？”
“令文还有用吗？如今儒家令文，已经是半点用也没有的东西了。我为何还要教这些腐臭之物，去误人子弟？
方飞将军的《汉语》、《常识》虽然粗鄙不堪，但至少比令文实用一些，学好了也是能填饱肚子的。”祢衡道。
“就连方飞将军，也不敢说令文就无用了。正平，你可真是……”羊衜连连摇头，无奈地道：“那孔北海也为你写了荐书，想让你去方飞将军府中担任幕僚，你为何还是不愿去？”
“也不是我不愿去，主要是方飞将军身边的陈长文（陈群）、许褚等人，都是些市井俗人、杀鸡屠狗之辈，我羞于与其为伍。”祢衡理直气壮地说道。
“许褚我不太熟，但陈长文编纂了《汉律总纲》，其‘正字版’文辞工谨，详实易懂，洋洋洒洒多达四十万言。
这岂是‘市井俗人’能做成的事？”羊衜有些不满起来，忍不住驳斥道。
而且整个《汉律总纲》，他陈长文可有自己的只言片语？不过是拾前人牙慧，修订整编了一番而已。”祢衡道。
“唉……”羊衜只能一声长叹，祢衡这些歪理，还真全身都是槽点，简直让人无力吐槽。
言外之意，他连《汉律总纲》本身都看不起。
如果真的如儒家圣人所言，人人都能讲道德，那么明文描述、规定了各种罪刑、惩罚的《汉律总纲》，确实显得有些“不够君子”。
但那可能吗？
这国家没了法律，岂不是会乱成一团糟？
“正平，我们还是不要在背后议论他人，此话到此为止。我问你，你‘一大早’跑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羊衜决定，此后尽量避免在祢衡面前提到其他任何人。
不然小话传出去，搞不好有人会说他羊衜和祢衡一起在背后肆意贬损别人。
这可不符合羊衜传统的“君子之风”。
“我来找你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告诉你，今年的这些‘大学生’，一个都不能让他们‘毕业。’”祢衡轻描淡写地说道。
“此话怎讲？”羊衜面色平静地问道。
这可好，才约定言论不涉及他人，祢衡就立刻开始对整个大学的两千多名学子，开始了指指点点。
羊衜都已经麻木了，不会再为祢衡的奇谈怪论感到震惊。
这些学生平时跟祢衡也没什么来往，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
“短短一年时间，哪怕就是学个阉猪剥牛，恐怕都难以掌握皮毛。这样粗糙的‘大学生’，怎么能放出去代天子牧民？”祢衡一脸理所应当地说道。
“你想错了，这些大学生并不会立刻就登上县令、郡守之位。据我所知，即使最早的那一期大学生，毕业三年，也还无人登上高位，至今都还在历练之中呢。”羊衜摇头道。
“你忘了王田区？一处王田区，小者也有数百户、两三千口，大者多达几千户、上万口。怎么，这些‘民’就不是民了？
难道不都是由大学生在掌管吗？”祢衡随手揉了揉眼屎，看着羊衜说道。
“没想到正平原来也是关心国家大事的。不过正如你刚才所言，颖川都只能算弹丸之地，即使庸才也可牧守。那这些王田区，再怎么也比不上颖川之大吧？
而且我看大学生们都做的挺好，也极少传出贪图积弊之事。”羊衜一笑道。
“我说的庸才，那是和我相比。这些大学生，比起进修班的那些‘庸才’，都是远远不如的。”祢衡面不改色地吞回了自己的话。
“我看未必。如今还没考试，看不出来他们都学到了多少。但就算现在，这大学生里面，也有两百多名大汉复兴联合会会员。
他们都胸怀天下，忧国忧民，我看只要经过历练，也能有不少足以担当大事的人才。”羊衜说道。
“你说‘复联’？哈哈哈，快不要提了，真是让我忍不住发笑。这些人里面，真正相信他们自己那个章程的，恐怕也就几个刚从乡下出来的傻小子了，十不足一。”
“他们大多不过是一群想借会党之力，谋求荣华富贵之辈而已。比如那个小有名气的复联监事司马懿，所图恐怕还不仅仅是高官厚禄……”祢衡哈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