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办法便是在事成之后带着谢苏苏离开这是非之地,去一个任何人也寻不到的地方,可是她不能,她太弱了,根本护不住她的公主。
彼时在撞上宛若疯狗的灰九之际和雅便知自己等的机会来了,这和她自戕不一样,死在灰九手下大昭再是震怒也怪不到蛮族上去。
可和雅大概不知不能以常人来看这大昭帝王,无论她因何而死,终究会迁怒蛮族,介时贪生怕死的蛮王到底会同和雅所想那般供出谢苏苏。
而那时百般算计的和雅却是不曾料到季予安会在公主和她之间选择了自己,没有人知道和雅目睹谢苏苏坠崖后有多么的痛恨做出坠崖决定的自己。
谢苏苏没有错过和雅面上闪过的痛苦,她抿了抿唇而后垂首,自肩头垂落的乌黑长发遮掩了她半张面庞,没关系谢苏苏告诉自己没关系,她总能知道的。
正当和雅再次开口相劝之际外间传来吱呀开门声,和雅一惊险些将手中的汤药甩出去,她内心惊疑不定,眸底闪过一丝慌乱。
从方才她便不曾听见脚步声自是不知来人是何时站在门前,可见其身手不凡,也不知是何意图...又是否听到了她们之间所谈内容。
是不同于季予安的脚步声,不急不缓沉稳有力带着一丝...难言的压迫,和雅放下手中几经波折的汤药起身欲上前查探一二。
却见一双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手掀开了天青色的帘子,一块墨黑扳指套在拇指上格外吸睛,只是明明赏心悦目的一幕无端令人胆寒。
青色帘子掀起,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容,男人穿了一身单调的黑色长袍,只是那绣着暗纹一眼便瞧着华贵的衣料可知来人身份不简单。
一头长发被一根发簪挽起,额前未散发露出了锋利漠然的眉眼,薄唇轻抿狭长的眸中毫无温度。男人信步而来,周身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那个点名公主前往大昭和亲的帝王,和雅几乎是瞬间对眼前这个气场无与伦比的男人身份有了猜测,她呼吸微窒,胸腔内不断传来砰砰声。
和雅克制着恐惧起身站在谢苏苏身前,长眉竖起,带着怒意,“你是何人,胆敢擅自闯入,来人!”
却是无人应声而来,和雅不觉尴尬反而愈发警戒,如临大敌般紧绷着身子生怕眼前人发难亦或者对身后人有所不利。
和雅能瞧出些许谢苏苏自是亦能,她伸手扯了扯和雅的衣袖,正欲开口唤和雅,却不料身和雅猛地转身打断了她的话头,还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苏苏莫怕。”
谢苏苏蹙起眉,想开口重申自己的身份却被眼疾手快的和雅捂上了唇,即便和雅知这些人看过画像,但难免这大昭帝王处置了开口便道自己才是真正公主的谢苏苏。
因着背对萧宣沉再加上和雅有意遮掩,一时倒也不曾露出破绽。
谢苏苏眉宇间闪过愠怒,因着和雅过于心急却是一个失手死死捂住了谢苏苏的口鼻,力道之大哪里是患病未愈的谢苏苏能挣脱得的。
呼吸不畅致使苍白的肌肤蔓延开来薄红,自眼眶中溢出的泪水落入鬓角,不消片刻眼尾晕开一圈潮红,细白无力的指死死扒着和雅捂住她口鼻的手。
和雅一惊,忙松开了手。
得了喘息的谢苏苏张开唇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受控制的泪水不消片刻便打湿了腮边碎发,她抬着湿漉漉的眼睫自认恶狠狠的睨了一眼和雅。
不待和雅自责便被身侧投下的阴影惊得蓦然瞪大眸子,扭头看去竟不知萧宣沉何时悄无声息的到了跟前。
萧宣沉看着陷在柔软床榻中衣衫些许凌乱的谢苏苏,眼前人眉眼昳丽肤如凝脂,这婢子倒是长了一张难得的皮囊。
更不要说此刻浑身无力的躺在那里,别说季予安便是他也禁不住起了心思。不是错觉,是当真起了心思。
这人可不同于那些不知礼义廉耻别有异心凑上来的歪瓜裂枣,简直是处处合他心意,这才合该是上天该赐予他的人儿。
萧宣沉顶着一张面无表情格外漠然的脸在心中腹诽,他想到了季予安,在亲人与心爱之人中选择了前者的季予安,在他掌权后合该待在死人堆里的少年将军。
道貌岸然不值得托付终身之人怎么能是眼前人的良配,就该跟着他,要知道他可不同那季予安,他会给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和至高无上的权力。
娇花啊,就该由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来养。上天不给便不给吧,他自己去夺就是了,萧宣沉转了转指腹上的扳指望向谢苏苏的眸深沉沉的。
和雅面色难看,眼见是奈何不得眼前人她上前一步欲放下方才被季予安随手挂起的床帘,只是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被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
听得那熟悉的脚步声本恨不得将季予安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解恨的和雅难得的没了那心思,她此刻无比希望季予安能将公主从这暴君眼皮子底下带走。
季予安跨步而来,他对上萧宣沉眉眼间褪去几分散漫弯腰行礼,面上倒是瞧不出丁点的迫切模样,“陛下怎亲自来了。”
萧宣沉垂眼,“朕不能来?”薄唇吐出的话不带丁点温度。
熟知萧宣沉脾性的季予安并不将萧宣沉那看似发难的言语放在心上,“陛下自是能来,只是这点小事何需陛下亲力亲为。”
“嗯。”萧宣沉淡淡应了一声,随后意有所指,“只是予安等得,你姐姐却是等不得。”到底是对他久久未至京城而有所不满。
明明抄了近道还比之原计划要早到上些的季予安勾唇微笑以对,半点不将萧宣沉的话往心里记,还应承道,“陛下说的是。”
“季老将军前日不甚感了风寒,你回去瞧上一瞧。”萧宣沉直言,就差明说这里不用你了,带上你的人马打道回府去吧。
季予安心里自是巴不得,可脚宛若生了根屹然不动。
萧宣沉眼底闪过一丝暗光,明知故问,“还有事?”
季予安掀起衣袍单膝跪地,“陛下,臣想同陛下要一人。”往日瞧着吊儿郎当的人此刻眸中充斥着势在必得。
床榻上靠在和雅怀里平复着喘息的谢苏苏闻言眼尾带着潮红的杏眼对上了萧宣沉,谢苏苏咬唇,蹙起的眉间是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