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给娘娘送了?”谢苏苏剥着手里的荔枝抬头问。
宫女知她口中娘娘指的是明妃娘娘自是点头称是,她唇边含笑柔柔瞧着谢苏苏,主子差人运来的不少苏苏姑娘再喜食胃口也小,剩下的往往都落到了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肚里。
说来也巧谢苏苏喜食荔枝,景仁宫的季予芙也喜食荔枝,顺意剥了壳递到季予芙唇边,“小姐,陛下一早差人送来的,你尝尝。”
若是顺意能进得了承泽宫瞧上一瞧谢苏苏桌上的便知其中差别,论新鲜季予芙宫里的远不及承泽宫那份新鲜。
季予芙那份虽也是萧宣沉差人自南方运来,可一份不过随口一提一份是他上了心特意遣了身边暗卫特意走上一遭,其中差别不言而喻。
这其中弯弯绕绕谢苏苏自是不知,她如今所有精力都耗在了萧宣沉身上,便是夜里十次有六次梦见萧宣沉那张冷淡的脸。
静下心来一想好似许久不曾忆起季予安了,虽偶尔想起那么一次胸口依旧会难受,可仔细一感受好似又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谢苏苏不知是好是坏,可如今一切也由不得她,便顺其自然了。这不,季予安的身影甫一在脑海出现便听得身后脚步声。
一刹那,萧宣沉淡漠的面容便将季予安取而代之。谢苏苏不曾发觉以往每每听得萧宣沉靠近便紧绷着的身子如今却是纹丝不动。
她扭头轻轻唤了声,“陛下。”
萧宣沉默不作声掀起衣袍在她身侧落座,修长略显苍白的指捻了一颗饱满荔枝,慢条斯理的剥了壳递到谢苏苏唇边。
谢苏苏张嘴含了去,萧宣沉又接连剥了几颗才作罢,净了手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水珠,“够了,省的再用不下午膳。”
谢苏苏瘪了瘪嘴,心道我又没想再吃,是你一个劲儿的往我嘴里塞。全然不提自己不想吃亦能开口拒绝。
萧宣沉自是瞧出她的腹诽,他见不得她多吃,却见见不得她少吃,每每把着量,尽可能的让她每样都多吃,哪个也不耽误。
对着萧宣沉谢苏苏又想提及和雅出宫之事了,事实上近几日她是见缝插针暗戳戳提及不下三次,可偏偏萧宣沉似是听不懂。
聪明如萧宣沉,更何况谢苏苏面上藏不住事,他一眼便知她又想提及和雅出宫之事,萧宣沉垂眸只当瞧不见。
谢苏苏黛眉轻蹙,不甘心的咬了咬唇只得作罢。就在谢苏苏郁闷之际福安猫着腰候在了外间,见萧宣沉默许他忙上前贴着萧宣沉耳语几句。
谢苏苏识趣的偏开头耳朵却是不受控制的支棱起来,她心道,我就听听,万一能助和雅出宫呢。
可即便她打起十二分精力也没能听个全乎,只是隐隐听得了景仁宫二字,再往下便是什么也听不清了。
萧宣沉入了景仁宫便撞上了闻声而来的青衣,后者神色不复往日冷静,上前沉声道,“陛下,娘娘的身子拖不得了。”
不同于上次借机敲打萧宣沉,此次季予芙是实打实病发,依目前来看若是再拖下去季予芙怕是撑不得多少时日便香消玉殒。
萧宣沉不发一言,嗅着苦药香入了内殿。
榻上是昏死过去的季予芙,细眉紧皱唇肉无一丝血色,整个人气若游丝瞧着下一刻便要撒手人寰,可谓脆弱至极。
在一片死寂中跪伏在地的顺意哽咽出声,膝行两步将头磕的砰砰作响,带着哭腔求道,“奴婢求陛下救救小姐。”
一时之间竟是失了分寸,可在顺意看来哪怕小姐自落水后变得狠辣无情手段了得现如今更是身处高位,可季予芙依旧是昔日的那个小姐。
她先是她的小姐,再是萧宣沉的贵妃,顺意更喜唤她小姐。
季予芙躺在榻上生死不知的模样在顺意眼前挥之不去,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声音尖锐。
“昔日奴婢无意间听得陛下同少爷所讲之事,奴婢只想问一句陛下可是对那明妃动了心以至迟迟不肯动手!”
垂首候在萧宣沉身侧的青衣闻此抬了抬眼皮,便是福安手上的动作都顿了顿,他斜眼睨了眼跪在地上的顺意,心道真是好大的胆子。
萧宣沉转了转拇指上的墨色扳指,面上瞧着依旧冷淡,顺意的话好似在他预料之中不曾激起半分波澜,他眼皮半垂居高临下瞧着状似癫狂的顺意。
顺意怕吗?顺意不怕。顺意从不怀疑萧宣沉对季予芙的情意,方才所提也不过急昏了头口不择言。
再不济还有将军府,萧宣沉便是当真舍不得动那蛮族公主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过得将军府这一关。
老神在在的青衣上前一步,“顺意姑娘莫要心急,不是陛下不肯动手,便是动了明妃凭贵妃娘娘的身子也是受不住。”
青衣不出声还好她一开口顺意濒临崩溃的理智彻底碎了,她一早便瞧青衣不顺眼了,今日小姐病发青衣更是姗姗来迟。
顺意咬着牙愤愤出声,“那为何小姐身子好时迟迟不肯动手!眼下小姐病倒了却说小姐身子受不住,早些为何不动手!”
天知她昔日闻得世间有那药人心头血能救小姐时是何等的高兴激动,可顺意不敢告知季予芙,只怕是空欢喜一场。
她等啊等,等来了萧宣沉下旨少爷出兵蛮族,那一刻顺意便知此事假不了,当真有药医得她家小姐,可她依旧不敢告知小姐。
即便此刻的小姐下手狠辣足智多谋,可她怕,在这紧要关头她家小姐若又似往日心软良善,不肯要那人心头血该如何是好。
哪怕时时怀念以往小姐的顺意此刻也不由期许小姐莫要变回去,就算要变也要医好顽疾才是。
可接下来呢?
萧宣沉却是迟迟不肯动手,她本以为是萧宣沉麻痹那蛮族公主,却是瞧见了什么?那蛮族来的野蛮人日渐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