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甄府的大厅之中,檀香慢慢被点燃,整个空间内充满了淡淡的香气。
刚倒好的茶水还氤氲着热气,将小沙弥的整张脸染得不真切了,往昔被熏染没有烟火气的佛子,在人间走一回,也彷佛有了人情味儿。
未等谢宁先行开口道谢,这边小沙弥就站起身子,对着谢宁盈盈一拜,“多谢甄家当年对我的帮助。”
当下明了,应该是当年自己叫甄府捐赠的事被小沙弥铭记于心了。
谢宁刚想回不必,转念一想,如今是柳湘莲带着小沙弥过来的,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在这个风口前来,加上之前曾经遇到贾雨村,猜想小沙弥可能在这次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话说的,反倒是我要感谢你提供的帮助。”谢宁眼睛直直地看小沙弥。
小沙弥笑了,“你果然如柳大人所说,聪慧机敏。”
“既然都到这边了,定是湘莲哥哥邀请你前来,同我们来捋一下这次的事件的。雨莲,送来点糕点。”
糕点送来,茶水满上,事件的真相仿佛画卷在徐徐展开,向人们展开全貌。
这事说来话也长,涉及的人数也众多,事件繁杂。
之前曾经提到过太上皇和皇帝之间的政治斗争已经白热化了,双方经过这些年的斗争,已经势均力敌,现在就看谁更能棋高一着。
当今圣上的优势顺着他慢慢掌握朝政,进一步地显著出来,不管是人才,政权回笼,还是财政,民心,渐渐都朝着皇帝这边偏移。
太上皇这边急了,找之前的四大家族,发现他们有的都自顾不暇了,哪里有功夫腾出手来,也哪里财力去支撑自己庞大的宏伟蓝图。
这时,他身边有个从底层爬上来的谋士,就给他出个注意,利用现在还支持他的一些权臣,去控制以及恐吓那些富商,从中获取庞大的利益。
这么下作还容易留下痕迹的方法,太上皇初始是不接受的,但是随着自己的情况每况愈下,身边的人也因为利益的问题流失了很多,不得不同意。
他和身边的人商讨许久,决定让他们出面,各自发展,隐去太上皇这个后台,只从言语中透露一些模糊的信息,这样如此,哪怕其中一条线被抓,也没有证据,也没有办法从这一条线去挖掘整个计划的脉络。
计划推行地非常顺利,很快,太上皇就从各级官员那边获取到了不菲的财富,这些财富又笼络了一些官员,使得原来萎缩的势力范围又扩张了一些。
他尝到了甜头,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将手延展到了其他的势力范围从属,不过为了避免留下痕迹,他并没有直接出面和这群富商有过交流。
而这所谓的大人是太上皇手下的,在京城也是品阶较高的官员。谢宁本着八卦之心,想去询问什么官阶,但是柳湘莲面色凝重,想也是,京城是皇帝的主场,高阶官员竟还被其笼络,对皇帝来说简直是个丑闻,定是不愿这种事在外被议论的,谢宁只能将自己想问的话咽了下去。
回归到宋玉怀,朱老板都是通过这种方式,或直接或间接的方式,同大人搭上线的。
柳湘莲知道大人的这种模式,一直想找突破口,但是大人那边选人也是很谨慎,没有选中那些和官府或多或少有关联的商户。
被迫无奈,柳湘莲找上了谢宁,才有柳湘莲约谢宁去酒楼谈的这事,谢宁知道因为太上皇和当今圣上的政治斗争,使得政权不稳,百姓也不得安生,自然满口应下。
所以当朱老板找上门来的时候,谢宁心里想的是上钩了,并在柳湘莲的示意下,用利益进一步将自己和朱老板捆绑起来,一步步地争取到朱老板的信任,搭上线。
说白了,就是卧底呗,并且事情也确实按照他们的计划,一步步达成了。
贾雨村这边则是因为官途郁郁不得志,这次他没并没有像原来那般,受到林如海的提拔,走投无路之下,进到了太上皇这边,凭着他的脑子,成为了太上皇身边的谋士,也算是有着落。
得到太上皇允诺的他,更是加倍地为他们出谋划策。
小沙弥的经历更是命运多舛,葫芦庙烧了之后,他直觉觉得不对劲,但是又无从查起,正巧甄士隐因为谢宁的缘故,给葫芦庙捐赠了一笔钱。
葫芦庙本就寥寥几人而已,大火一去,唯有小沙弥和他捡来的徒弟还在坚守。
小沙弥愤怒与自己坐在的寺庙被毁于一旦,决心要揪出背后之人,遂将这笔钱分成了几份,留了一部分投入葫芦庙的重建,再留了一部分给自己徒弟生活,带上剩下的一些,走上寻找纵火犯的道路。
他还是有点聪明和机智在身上的,很快通过蛛丝马迹,就知道是贾雨村中了科举之后,担心自己落魄的经历被暴露,才放的火,悔恨那时为贾雨村提供帮助的自己。
他为了报仇,千里迢迢而来,想方设法找到了贾雨村,还装作对贾雨村所作所为毫不知情的样子,以旧人重逢的形式,投奔他为由头,来到了他的身边,实则暗暗收集贾雨村的罪证。
小沙弥虽是和尚,但是本身就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心理,看到太上皇这派因着权力斗争,而将官场的水给搅浑,并没有什么触动,他的所作一切也都是为了报复贾雨村,仅此而已。
这次大人受挫,元气大伤,只能东躲西藏,贾雨村也不得不到处奔走,令他有些焦头烂额,小沙弥本来想着趁这个时候,将贾雨村的一切都给曝光出去,但是他考虑到一点,自己这么贸贸然行动,万一举报到的人是太上皇或者是那个所谓大人那边的人,那该如何是好?
还是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比较重要,自然要方方面面了解清楚,再行动也不迟,不然撞到枪口之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巧,遇到大人这件事,小沙弥在寻找贾雨村的路上吃了许多苦,自然洞察力比寻常人多些,再加上他原本就细心,注意到了柳湘莲埋伏在甄府外面的人。
他明白这时候埋伏在外面的,自然是和大人作作对的人,这是他的时机。
趁着大人和贾雨村商量转移的话题,他偷溜出去,迅速地同柳湘莲联系上了,并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一股脑都说了出来,相互合计了一下,制定了计划,准备将大人他们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