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初夏微醺,蝉鸣恼人,傅府被前来围观的人挤了个水泄不通,众人都议论纷纷。
“你从哪听来傅大夫要收徒的消息?”
“我也是听说!就赶紧来看看,听说和女子有关的病,傅大夫都能给看好!万一是真的,可是个发达的大好机会啊!”
“那倒是,这年头,不就是女人和小孩儿的银子最好赚!”
“嘿嘿,那我这次一定要给傅大夫留个好印象,让她选中我,那我这辈子岂不是吃喝不愁了!”一些人听闻这个消息,忍不住摩拳擦掌。
谢宁还没听围观的群众讨论出个结论,朱红色的大门便缓缓打开,一个佝偻着后背的老爷子走了出来,两撮花白的八字山羊胡须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颤动。
此人是傅家的管家胡八,平日傅府内许多事宜都由他一手操办。
胡管家一出现,众人便对傅轻要收徒一事又信了三分,皆停下了议论,等着胡管家发话。
胡八缓步向前,轻咳一声,”傅大夫因年事已高,有意收徒,承其衣钵,承蒙诸位厚爱,若有意向者,请走这边登记。“
说罢,两个奴仆打扮的人从他身后的大门后搬出一张方桌,摆好纸墨笔砚。
胡管家抚了抚自己花白的胡子,在方桌前落座,扬声道,”请大家有序排队,依次登记。“
谢宁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正要上前,衣袖却被人拽住,她回头一看,竟是甄士隐,她带着小孩子独有的软糯之声,急切道,“爹爹为何拉我?”
”你想进傅家当学徒?难不成你想学医?“甄士隐一脸疑惑,着实想不明白自家只有四岁的闺女怎么会对妇科感兴趣。
甄母的侧重点却在另一方面,“闺女想学就让她学呗,就是这个傅轻不知道是何许人,倘若是骗子,那该如何是好?”说道最后,甄母语气染上了淡淡的担忧
一旁正在排队的中年妇女听闻此言,脸上露出不悦,义愤填膺地说道,”休要胡言!傅轻乃是我们姑苏有名的妇科圣手,妇科有什么疑难杂症,她都能治好,接生也不在话下,若有贫苦百姓,她还分文不取,如此高洁之人,竟被你们污蔑成骗子!“
看得出傅轻在当地人眼中地位很高,不容外人诋毁,怕甄母和对方起冲突,谢宁赶紧出来打了个圆场,”对不起,这位婶婶,我与父亲母亲刚搬来此处,母亲担心我人小不经事,才说了刚刚的一番话,有不敬之处,还请这位婶婶见谅。“
妇女蓦地睁大了眼打量谢宁,四岁的孩子,莫说她是个女娃,就算送去私塾启蒙过的男娃也不见得能说出这番话。
甄士隐赞赏地看了一眼谢宁,对这个女儿更是疼惜。
那妇女面上稍缓,”无妨,在姑苏,傅大夫为许多女子接过生,对我们有恩,你们说话还需谨慎些。“
”当是如此。“甄士隐知道甄母可言辞不慎,也就此知晓傅轻是有真本事的人,微微颔首,以示歉意。
妇女看到甄父甄母如此,也没心思再追究,专注排队了。
甄士隐则蹲了下来,眼神平视地看着谢宁,一脸认真,“想好了吗?我们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是也薄有一些家产,能保你一生无虞,可你若走上学医这条路,会很辛苦,你能坚持吗?”
“我可以的,父亲。“谢宁软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坚毅,令甄士隐有些动容,他原本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能够恣意一生,可若是谢宁想要的,他作为父亲,也想尽力满足。
得到了甄士隐的准许,谢宁就乖乖地排在了队尾,侧过身子,歪着头,望了一眼前方长长的人龙。
谢宁想得很清楚,自己既然得了月子中心的系统,又有在现代社会当月子经理的经验,物以稀为贵,古代可没有月子中心这种东西。
她如果能在姑苏弄个月子中心,在红楼这个时代必是头一份,大把的银子还不是往自己兜里崩,不抓住才是真的傻。
但怎么开始,如何能够打响月子中心的第一炮,是谢宁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所需本金不是问题,甄家人素来宠爱自己,自己提出要买座楼,他们定会支持自己,至于现代化的一系列设施,系统也能搞定,剩下的就是客源了。
月子中心作为新产业,可能不会被人轻易接受,需要有第一个勇于尝试或者吃螃蟹的人,如有可能,甚至可以让当地有名望的人帮忙宣传。
但甄家刚到姑苏,她又顶着稚子的皮囊,光是结识这些人就是一大难题。
所以听到妇科圣手傅轻在收徒,谢宁才眼前一亮。
月子中心跟妇科可是息息相关的,自己若是学得圣手那一身本事,众人一听圣手之徒的名头就能多七八分信任。
而傅轻收徒,有这么多人蜂拥而至,说明傅轻在当地人眼中是个极有名望之人,有这样的人做师父,还能省下搞宣传的心思。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谢宁一直对医术很感兴趣,但是前世却阴差阳错没有学习的机会,因此一有机会她就想牢牢抓住,她想着自己能够利用这些,除了帮助古人解决一些疑难杂症,也能将现代的一些医学知识与其融合,降低她们生产的风险。
要知道,在古代,有很大一部分产妇死于难产。
其实这个想法是有些理想化的,但谢宁还是想试一试,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改变古代女子生育的困境。
日头渐渐挪到天空的正中央,排队的人额边也沁出了汗珠,有的人干脆撩起了袖子,想给自己制造些凉意。
随着队伍的渐渐缩短,谢宁终于来到了登记处,那人头都未抬,像是本能反应似的问道,“姓名,年龄。”
“甄英莲,今年四岁。”
“什么!”听到谢宁的回答,登记之人猛地抬头看向谢宁,确定刚刚答话之人就是眼前这个小不点儿,脸上不耐,挥着手,“去去去,谁家小孩上一边玩去,不要捣乱!”
甄士隐赶紧从谢宁身后站了出来,帮着自己闺女解释道,“小女确实想来参加贵府的学徒征选,劳烦通融则个。”
谢宁也一脸诚挚地望着对方,但是那人却不为所动,认定这一家子都是胡闹,要撵人离开。
队伍停滞不前,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