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之中,日光透过小天窗晒进牢房之中,将石头所带来的阴冷之感驱散些许。
用牢房的木柱隔着,谢宁和狱卒相对而站,她眼神透彻而坚定。
听到谢宁拒绝的话,狱卒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反而狞笑道,“不愧是知府大人,早已猜到你有此反应,还吩咐若是你说了相同的话,直接将你带走即可。”
狱卒嘴上说着,另一只手招了招手,就有另外的狱卒过来,将谢宁所在的牢房打开了,“甄大夫请。”
这是四天以来,她第一次踏出牢房,感受到外面的世界,大束的光线直照她而来,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再次回过神,她已经站在了衙门的公堂上,再抬头,就对上了宋玉怀似笑非笑的眼神。
宋玉怀,“甄大夫,你考虑好了吗?如今你月子中心照顾不当的人证物证都具在,你是否认罪?”
“我不愿意认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谢宁身为乡绅之女,从小也没怎么吃苦,宋玉怀盘算着这几日的在牢房谢宁应该吃尽了苦头。牢房什么条件,干枯的稻草,冰凉的石板,隐隐的臭味,突然出现的蟑螂,老鼠,像是谢宁这种娇小姐,定是忍受不住,必然会求饶。
没想到,谢宁还是个硬茬子,都这么多天了,仍没有改变自己的心意和想法,这让宋玉怀愤怒不已,遂决定发狠,想将谢宁身上的罪名直接坐实,或者闹得更大些,这样就能够借机查抄甄家,方便坐收权益。
“好,来人给我打,我看板子落下来,看你是否还嘴硬。”
两个官差想上前捉拿谢宁,却听见门口一阵骚乱,依稀听见房雨莲的声音,“怎么审理案件,还关着衙门来,这样子根本不是秉公办理。”
周边还有百姓喧闹的声音,“就是,什么案件如此藏着掖着。”
“我们也想知道甄大夫月子中心的情况。”
“为什么不让我们旁听。”
谢宁听得出其中有几个是自己曾经救治过的病人,猜到大概是房雨莲出面,想让他们来帮着自己,眼睛涩,涩的。
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让谢宁为之动容。
外面的喧嚣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迫近府内,外面一个官差急匆匆地走进去了,附在了宋玉怀耳边,说了几声,宋玉怀思忖片刻,“也罢,也就开着衙门,让他们看看。”
宋玉怀原本的计划,就是关着门,施以重刑,让谢宁屈打成招。
没想百姓自发过来,弄得府衙吵闹不堪,若是再这么下去,势必会让百姓质疑衙门,传到别人的耳朵,岂不是更是让人质疑。
别无他法,宋玉怀只能让官差他们将大门打开,敞开了口子,让百姓们去聆听。
毕竟,自己已经收买了人证,又伪造了证据,应该是能够应付过去。
谢宁转头,看到百姓们虽然被官差拦了下来,但还拥挤在门口,对着谢宁打招呼。
“甄大夫,有我们在,一定不会让这群人欺负你的。”
“甄大夫,不管如何,我们都相信你!”
“对,甄大夫!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你是那么好的人,还帮我垫了医药费,我相信你!”
众人一声声的加油打气,由远及近地传到了谢宁的耳朵里。
谢宁的眼眶也不由地湿润了,一颗心因为大家对自己的热枕,而变得滚烫。
“多谢大家的支持,我也相信,邪不胜正,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的。”谢宁对着众人盈盈一拜,用以感谢大家对自己的信任。
“无论如何,我开月子中心,也将大家的切身体会摆在第一位。”
谢宁的话,得到了百姓的认同,这可让宋玉怀有些黑了脸。
知道谢宁在姑苏这块,很有名望,可是听说跟自己见识到的真实情况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今见识到百姓对谢宁的推崇,宋玉怀的心下一沉,若是如此,那么自己想要判谢宁的罪可能会遇到些许波折。
虽然对她抱有信任的都是一些平头百姓,他也素来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可是蝼蚁众多,也能够利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撼动天地的,何况自己还只是个知府,而要面对的泱泱的人群。
为了防止这群百姓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为今之计,唯有坐实了谢宁的罪名,才能够让这群百姓安宁下来。
宋玉怀清了清嗓子,“多说无益,现在我们来审理的桩案子。”
“老人家,你悠着点,你年纪这么大还来听审案啊。”
“我啊,就是年纪大了,对着这些有兴趣。”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宋玉怀本来想忽略掉的,可是却莫名觉得这个声音异常耳熟,他抬眸,猛地往人群中看去,愣住了,急忙迎上前去。
“大人,您怎么来了?”
被称为大人的老爷子,满头花白的头发,看着宋玉怀呵呵一笑,“不打紧,不用招呼我,我就过来看看。”
“这哪里使得,有您在,那自然是您坐在上首。”
老人家抚摸着自己的的山羊须,“你这般弄的老夫如何是好啊!”
宋玉怀听到这般,自然知道老人松了口,便示意官差开了口子,将老人迎了进来。
能够让宋玉怀如此对待,无非就是在这个老爷子的身份之上。别看这老爷子,一身深蓝色的衣袖,袖口还被洗得发白,其貌不扬的样子。
可老爷子姓王,官职目前是巡抚,可是宋玉怀的直属上司,跟自身的官途可是息息相关,自然是不能怠慢。
可是自己没收到风声,这会却见王巡抚出现在审案的地方,素闻王巡抚爱民如子,清正廉明,眼睛里揉不进一颗沙子。
直觉告诉自己,以及这次审理谢宁的事情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但是事已至此,只能醒着头皮上了。
在堂边给王巡抚安排了座位,宋玉怀心神不定开始案件受理。
自称林夫人的女子,就是被宋玉怀收买的人,她声嘶力竭地哭诉自己在月子中心遭受的待遇,说道动容之处,还掀起自己的衣袖,走了一圈,想让大家看到她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