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无间地狱,再入六道轮回,你可愿意?”
无间地狱?
那不是只有极恶的人,犯了重罪的人才会前往的地方吗?一旦被打入无间地狱,便永远没有任何解脱的希望,除了受苦之外,绝无其他感受。
意识到阿释密达之后面对的事物的那一刻,阿菡一把甩开杨戬的手,朝阿释密达的方向跑过去。她边跑,边哭喊着:“你们不能这样!所有的因果都出自于我,你们要罚,应该罚我才是!”
跑着跑着,她被自己的裙子绊了一跤,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上。于是,阿菡眼睁睁看着那个总是温润微笑,会不耐烦回答她问题的金发男人缓缓消失在了院子中央。明知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他却还是抬起头,朝她的方向露出一个让人心安的微笑。
周围的菩萨们手持手法印,扼腕叹气的模样虚伪至极,只有孔雀明王嘲讽地看着他们,仿佛早已知晓他们的险恶用心。
(6)
阿菡看着阿释密达痛苦蜷缩在地上的模样,垂下眼帘,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门外,敖宁早已等候多时。
“杨戬很生气。”她同阿菡一起坐到门口的台阶上,这番情景,让她们想起之前干坏事,被杨戬罚真君神殿门外看门的往事。
“你不生气吗?”阿菡反问她。
“我生气有用吗?我又不可能把你打一顿,拖回南天门。再说了,你都想好后续的结果了,那我拦你做什么?”敖宁捧着脸,神情有些落寞:“我们会再见的,对吧?”
阿菡苦笑一声,答道:“我不知道。”
“里面那个和尚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你如此着迷,甚至不惜做出那样的选择?”
“他所有的苦难都源自于我,如果不是我种下了那样的因,他岂会得到现在的果?倘若没有碰见我,他说不定早就成佛了,何必在凡间成为那帮王八蛋的眼线呢?”
“你明知那帮王八蛋想要利用你,为何,”说到这里,敖宁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啪的一下把头埋到了阿菡怀里:“思枫啊啊啊,我不想你走啊!你走了,就只有哮天犬陪我罚站啦!”
前面一句话,让阿菡不禁有些感伤。后面一句话却让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学习某位真君大人一把提溜起小龙的后颈领,丢到一边。
见她如此冷漠,敖宁嗷的一声,一把抱住阿菡的腿开始嚎啕大哭。
就在这时,她们听到了身后门被拉开的声音。
阿菡用眼神勒令敖宁快点爬起来,敖宁却我行我素,抱住阿菡的大腿死活不松手,只顾着放声大哭。当年华山前,杨戬差点被他那好侄子弄死的时候,敖宁都没哭的这么悲痛。
“这便是,你我之间的缘吗?”
以往清亮的声音,在此刻变得沙哑,阿菡甚至不敢转头看他,只能不停地拿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是那么颤抖:“听起来,你似乎只想起一些片段。”
“如果那些事情是我真实经历的,那我想,”他顿了顿,缓缓道:“我应该是全部记起来了吧。”
“你觉得如何呢?”
刚刚还埋头痛哭的敖宁,趴在她腿间沉沉睡了过去。一时之间,寂静的院子里,只剩下了他们。
看着空落落的院子,阿菡想起昔日大雷音寺里,她也是这般坐在禅房前的台阶上,听着身后众人念诵着佛经。她仰起头,远处稀薄的碎云似乎在悄悄窥视着这片天地,忽而被蓝天吞噬,忽而聚成一团朝这边飘来。
“你又哭了。”他说。
“那你是想让我转头看着你笑吗?”阿菡抬起手,抹去眼角的泪水:“阿释密达,过去的千年中,我时常会思考一个问题。”
“我真的很想知道,”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流出,顺着脸颊一滴滴流下,少女强力抑制住自己的声音,却还是带上了几分颤音:“当你做出那个选择的时候,你究竟知不知道你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倘若你知道他们要将你打入无边地狱,你还会这样做吗?”
又下雨了。
原先碧蓝的天空,霎时间暗沉下来,豆大一样的雨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天上落下,砸在屋檐上噼啪作响。阿菡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下巴的眼泪,抱起敖宁站起身来。
掐诀的那一刻,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轻不可闻的声音。
“我不后悔与你的相遇。”
“两世,皆是如此。”
可直到离开,她都不敢回头看他。
(7)
处女宫内,阿释密达一如既往地展开着冥想的修行。忽然,他灵敏地听到窗外异样的响动。
“你怎么来了?”他偏过头,经过小宇宙的修行,他已经能够运用这股力量去探知周围的环境。正因如此,她一来,他便感知到了她的存在。
“我还想吓吓你呢。”少女从暗处走了出来,灿烂的笑容证明了她的好心情。她环顾着周围,确认处女宫只有他们二人后,忍不住调笑道:“这么大的宫殿,我要是不来,你一个人待着岂不是闷死啦?”
阿释密达轻笑一声,撑着自己的腿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个人待着,清净。”
“是挺清净的,想必就算你不见了,他们也不会发现吧?”
阿菡笑吟吟的,金色的眸子里似有流光运转,其中的期盼之色让阿释密达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想法。理性一点来说,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跟面前的少女再扯上关系,从而加深这段缘。
但他还是点头,应和了少女的想法。
“你总归得给我一个,让我跟你走的理由吧。”
“理由?”她歪了歪头,天真烂漫的模样让人很难想象她是生于天地开创的神鸟。
“不然要是教皇大人问起来,我怎么回他呢?”
“唔——你同他说,天庭的客人要求处女座圣斗士陪她去个地方。”
“什么样的地方?”
“你去了就知道了,不过,”阿菡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套衣服,递到他的面前:“去前,先换身衣服吧。”
上次分别时,是谷雨的季节,如今再见,已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