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素本来是用炭笔写企划书的,可想到这么重要的文件,炭笔很容易涂抹消失。毛笔她实在写不好。
便给自己的贴身婢女加护卫,下了第一道指令:“月见,你能帮我取几根鹅毛吗?”
“要羽尖上最大的那几根。”
月见虽疑惑,但并没发问,很快照做。厨房没活鹅,但别院湖中养了几只看家鹅。
抓住它们拔毛,还真要点功夫。看家鹅的本事,比狗还野。
很快月见拔了十几根鹅毛送来,沈冬素当着她的面,动手做鹅毛笔。
先取沙将鹅毛插进去,再加热沙子,待放凉后,笔杆就变得更结实耐磨。
再削尖前端,掏空笔杆中的杂质,然后就能沾墨书写了。
当看到她将鹅毛当笔,流畅地写出蝇头小棍时,月见的眼睛瞪的老大。
这能当笔用?
沈冬素见她一脸好奇,很友好地送她一枝,又送一枝炭笔和纸张:
“你且试试合不合用。”
有了鹅毛笔她写的快多了,花了一个多时辰,写了厚厚一叠企划书,接着便是去看场地。
这一个多时辰,月见又跑去拔鹅毛,学着做笔。
她觉得这太好用了!比毛笔简单好用,还不要钱。
一听沈冬素要出门,她立即去安排马车,和通知甲四。
沈冬素将企划书给凌墨萧:“爷先看看,哪里不适合,待我回来咱们再商议。”
一旁的庞先生扫眼一看,先被她的字迹吸引,那是不属于任何字体的新式字体。
但极工整,纸张像是被画了无数个小四方格,每一个字都写在格子中间。
王妃真是农女?哪个农女能练成这样的好字?
凌墨萧好奇的却是:“你用的什么笔?”
庞先生疑惑,除了毛笔还能有什么笔?
一旁的月见却惊讶,王爷只看一眼,便知王妃用的不是毛笔,王爷对王妃很细心呢。
沈冬素略显得意地将一支羽毛笔给他:“鹅毛笔,王爷试用一下。”
凌墨萧笑着接过:“你出府是?”
“看一下场地,装修要根据场地来。”
凌墨萧点头,叮嘱甲四和月见:“保护好王妃。”
两人恭敬应下,沈冬素看到庞先生身边的莫修谨,笑道:
“表哥来到京城还没逛逛吧?我们一起去。”
莫修谨朝庞先生和凌墨萧行礼,和沈冬素一起坐上马车进城。
庞先生看着马车走远,才道:“王爷,王妃带莫秀才,怕是要去打探蔡沅的情况。”
凌墨萧轻声道:“无妨,她有分寸,未有十足把握,她不会乱来。”
两人猜的没错,沈冬素此行除了看拍卖行场地,便是去打探阿沅姐的消息。
莫修谨早就迫不及待,一到京城那一天,若非庞先生拦着,他都要找到卢府去。
在光州的时候,他以为到了京城,就能见到阿沅。
没想到来到京城后,他和阿沅依旧隔着天涯一般!
卢府那高门大院,他一个秀才,连侧门都进不去。并且,他也不能打草惊蛇。
救阿沅之事,急不得。
路上,沈冬素安慰莫修谨:“表哥,你是读书人,应该知道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我们救阿沅姐的难度,不亚于打仗。所以咱们得先了解敌人。”
“凌府在卢府的眼线,只有一个烧火的嬷嬷,和一个外院跑腿的小厮,凭他二人,救出阿沅姐很难。”
“我们必须有更多的帮手才行……”
莫修谨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有些发飘,沈冬素说了很多,他一句也没回应。
沈冬素不禁伸手搭向他的手腕:“表哥,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莫修谨这才回神,正色道:“我跟庞先生打探过了,卢府三房庶出的二公子,也是今科秀才。”
“我想去跟他结交,然后进卢府。”
沈冬素大惊:“不行的表哥!这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莫修谨悲切地道:“冬素,阿沅姐她是生是死,是病是残,我们都不知道。”
“光靠王爷的眼线根本救不出她。王爷被皇上禁足西山别院,还要防着太子暗杀,我们不能拖累王爷。”
“救阿沅姐之事,必须我们自己来。”
“不看到阿沅姐一眼,我不放心。我不是鲁莽之辈,此事我早有计划。”
“庞先生也会暗中助我,此次进城,我单独走,待我进了卢家,会想法子跟你联络。”
沈冬素这才发现莫修谨还带了一个包袱,看来他早有此打算。
她提醒道:“可你的病,万一受刺激了怎么办?”
莫修谨轻声道:“我带了你备的药茶,冬素,你不可能照顾我一辈子。”
沈冬素沉默了,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劝,又不能把莫修谨绑起来关着。
只得轻声道:“跟卢氏人结交,少不了金银开路。”
说话间从袖中取出两张百两的银票:“你进城后先换成散银,不管情况如何,三天后给我带个信。”
莫修谨也没客气,接过道:“你放心,庞先生将京城里王府暗桩告诉了我。”
“真有事,我脱身不成问题。”
在城门外一偏僻地方,莫修谨先下了车,沈冬素满腔担忧也无可夺何。
甲四和月见都是寡言少语的人,但见她这般失落和担忧,月见尽量组织语言安慰道:
“此事有庞先生谋划,便是成功了一半。王妃莫忧心。”
沈冬素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我只是觉得,自己好无能为力。”
甲四轻叹道:“京城不比光州,许多事,连爷都无能为力。”
“莫秀才是个聪明人,还有庞先生和王妃在暗中帮助,不会有事的。”
沈冬素沉思片刻后道:“甲统领,可否请你帮个忙。”
“将卢家所有人口的信息,整理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