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往幽州送东西的事。
幽州贫苦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扬州城中的百姓听闻治理瘟疫的凌王妃,在吃醋布吃陈米。
反应跟长安北区的百姓一样,自发到官府去问消息,要捐粮捐盐。
而商人则是眼馋姜家,已经被皇上御笔赐字两次,第二赐的义商牌匾敲锣打鼓送到江南。
那一路风光的,比家里出了个状元郎还要风光!
把整个江南的商人都看得眼馋无比,一直以来商人地位低,就算给朝廷送钱换地位,也是遮遮掩掩。
哪有像姜家这样,大张旗鼓地送,皇上光明正大地赏。
江南的富商都觉得抓住了良机,就趁这个机会送!
不管皇帝还会不会赏,反正捐赠名册到了凌王手里,到了皇上案前。
就算得不到赏赐,也能被记录在册吧!也能混个眼熟吧!
江南富商多,加上姜家在后面活络,一时捐赠的粮食和物资,也就比长安城的少一点而已。
其中负责监管物资的人,就有凌王妃留在扬州的表哥余大鱼。
所以大鱼最近那叫个忙啊!便请丁启来打下手,有自己人帮忙,要强太多。
丁启天不亮就去找大鱼,天黑才能回来。白天就沈冬月一人在家看店,他们开了一家食肆。
说来也是奇怪,扬州城这么富裕,食肆的菜品却很单调。
当地人吃不觉得,这往来的商人就吃不习惯。
他们来开了一家有光州菜的食肆,很快就有回头客,半年时间生意就做得比光州食肆红火。
请了两个厨子,三个跑堂的,两个打杂的。
丁启自己是掌柜兼账房,沈冬月只看个店,打打酒,丁启不让她干别的。
特别是有孕之后,丁启还给她买了一个贴身小丫鬟,更不让她干活了。
沈冬月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像做梦,像她以前幻想过的美梦。
美好得让她担忧,总是害怕哪一天这梦就醒了。
丁启觉得要么就是她思念家人,要么就是她有孕之后容易多想,除了安慰她,也做不了别的。
沈冬月自己都说不清,这种不安来自何处?现在的日子明明够好了啊!
生意在扬州,有大鱼照抚站稳了脚,丁启对她好,自己还有了身孕,为何就是这么不安呢?
沈冬月尽可能地不出门,养成跟在光州一样的习惯。
只是最近丁启要去大鱼那帮忙,她也想为冬素尽一份力。
便到后门处,接见送粮食蔬菜的小贩,想跟他们买一些物资,一起送到幽州,也算自己的一点心意。
后门拐角处,每天都有几个乞丐在那等着,因为丁家食肆会将剩下的食物分给他们。
最近几天乞丐中来了一个,脏得看不清脸的老乞婆,披头散发,全身发臭,跟一群乞丐一起坐在那里等食物。
当沈冬月出来的时候,别的乞丐都是满眼讨好,只有这个老乞婆。
那双眼睛像淬了毒一样,整个人像埋伏在枯草丛里的毒蛇,只想把沈冬月一口咬死。
这个老乞婆,正是一路追着丁启和沈冬月的行踪,跟到扬州来的肖氏。
沈冬月在光州二姨母的食肆,只露过几次脸,可还是被人发现了,总有那些恶毒之人,就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专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把沈冬月的行踪传到了肖氏的耳中。
肖氏一路乞讨到扬州,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只是恨。
当她看到沈冬月总是无意间抚摸小腹部的时候,那种恨就变成了滔天怒火。
我儿子生死不知,你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还敢生孩子!
本来想蛰伏下去,找到机会败坏沈冬月名声,让她被丁启抛弃,被千人唾万人骂。
但此刻,肖氏只想让她死!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死!
你害了我儿子,害死了我的孙子,你这贱人还想当娘?就问老天爷干不干!
沈冬月正在和菜贩子商量收一些干菜的事,突然心狂跳,那种不安感再次袭来。
就在这时,她听墙角乞丐们的惊呼,抬头就看到一个疯婆子举着棍子朝她袭来。
“贱人!还我儿子命来!”
虽然这个老乞婆披头散发,满脸污垢,可被她日夜纠缠了多日的沈冬月,已然成了自己的梦魇。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肖氏。
她本能地护着肚子,可那一棍还是重重地捅到她的下腹。下体瞬间一股热流,肚子一阵绞痛。
沈冬月尖叫一声蜷缩在地上,菜贩子还没反应过来,那老乞婆又一棍抽过去:
“破鞋!荡妇!千人骑的婊子!害了我儿,还敢嫁人……”
菜贩子一边护着沈冬月,一边拿菜篮子挡着棍子,一边大喊:“快来人啊!疯子打人了。”
屋里的厨子冲出来,墙角的乞丐冲过来,很快制止了肖氏,可沈冬月已经脸色雪白,下体一片血渍……
丁启和大鱼赶回食肆的时候,大夫正摇头对哭泣的沈冬月说:“孩子保不住了。”
那一瞬间,沈冬月好像丢了魂。
丁启去安抚冬月,大鱼去找肖氏,找不到这个疯婆子,就别想有安生日子。
沈冬月握着丁启的手说:“人这一辈子就不能犯错,特别是昩良心的错。”
“我年幼无知,听信冯文生的甜言蜜语,害了冬素。也自食恶果,没了孩子,名声坏了,被家人抛弃。”
“我以为这些年我已经赎够罪了,老天爷对我的惩罚结束了。没想到,这罪过是一辈子也赎不清啊!”
“丁启,你休了我吧!肖氏会缠我一辈子,我又落了胎,再难有孕了。”
“你有大好前程,别被我这样一个丧门星拖累。”
丁启抱住她,真诚地道:
“我本来就是一个吃不饱穿不暖,带着姐姐和囡囡,差点冻死在长冬的猎户。”
“是结识了沈家人,结识了王妃,才过上了好日子。”
“咱们都是苦命人,我岂会嫌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