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封炎这话,松希没做声,只是目光朝着几个师兄弟看了一眼。
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松希不难看出,他们应该也都听出了封炎这话里的言外之意。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打算做完这最后一件事,然后离开这世间。
班昀的目光很沉,不着痕迹地对松希摇了摇头。
松希当然明白班昀这细微动作的意思。
师兄弟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可以说很是心有灵犀了。
松希马上就对封炎说道,“材料倒是有,但一时半会儿调不过来,钟家这几年生意主要还是集中在滦南,所以得从那边调……”
封炎听了这话,看了松希一眼。
那眼神很是平静,又好像藏着些什么别的东西。
让松希有一种感觉,就仿佛在封炎的眼里,他这些伎俩其实根本就无所遁形。
阿炎什么都清楚,只是不说破罢了。
这种被看破的感觉,让松希心里更加难受,他忍不住开口,“阿炎……一定得做到那个份儿上吗?”
封炎听得出来松希问的是什么。
一定得做到那个份上吗?
就不能继续活下去吗?
这世间难道就已经让你毫无留恋了吗?
封炎给出的答案,甚至没有经过一秒钟的犹豫。
“嗯,我对此已经期盼已久。”
封炎的声音虽然沙哑,语气虽然平静,但很坚定,没有丝毫迟疑,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
封炎觉得自己,真的很累了。
其实他还有一些话,没有同师兄弟们说。
这五年,他不仅已经觉醒,更已经进化。
他现在已经不仅仅只是朱雀神兽那么简单。
而是比那更高更强大的存在。
所以,那种来自于这种高阶存在的预感,也就更清晰。
清晰到不仅仅只是一个乐观不乐观的大方向而已。
而是有着一些更明确的指向。
比如到现在,他都无法确定,也预感不到,他心爱的女人,究竟是已经身死魂消……
还是说依旧以某种形式存在着。
这让他很痛苦。
这五年一直都因此痛苦着。
那是一种很折磨的煎熬,非常的矛盾。
如果能确定爱人已逝,他就可以安心期待五年之期的黄泉相会。
如果能确定爱人依旧存在,那么自己起码能够期盼着,何日能重逢。
可是,完全无法确定。
以至于,他会瞻前顾后,会苦恼,如若自己殉了她,她要是还在,那么自己连黄泉都无法与她再相会。
直到最近,也就是一个月前。
她的躯壳和那些蛊虫,忽然出现了异样时。
封炎才终于有了些新的预感。
依旧是一个模模糊糊的感觉,提醒着他,有些事情或许要破后而立。
破后而立?
封炎从这个提醒中,根本就不能够反应出什么来。
于是他只能够在无比的疲惫之下,做出抉择。
这些,他都没有同师兄弟们说。
只不过,对于松希他们想要拖延的意思,封炎能够感觉到,他倒也没有急切到,连师兄弟们这段时间的拖延都无法忍受。
封炎没有留下,只说会再来。
他离开之后,松希他们几个沉默了许久。
是班昀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们说……施然她是不是真的……”
毕竟身体的溃败听起来,就好像不是什么很好的预兆啊。
班昀眉心拧着,刚才他这话里,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但表现出的态度,可不是很乐观。
唐驰和松希都没有说话。
倒是彦维在一旁说道,“谁说的?说不定就是她要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呢。”
班昀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低声说道,“说实话,我根本都想不到,施然如果真的还在,会以怎样的方式出现……”
松希看他一眼,“你以怎样的方式出现?”
班昀一梗,他当初继承万毒谷的灵蛊时。
肉身其实会被摧毁,或者说,与灵蛊融合。
但这个过程,可不怎么美好。
某种程度说起来,他就等于是死过一次。
灵蛊会吞噬他的肉身,然后重新成蛹,化茧。
最后,他是光溜溜的从巨大的茧里钻出来的。
从那之后,他与灵蛊就融为一体了。
这个情况,的确可以算得上是前车之鉴。
但班昀觉得,自己这个情况毕竟太特殊了。
“可……施然也不是灵蛊宿主啊。”班昀说道,“我的经历恐怕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唐驰在一旁说了句,“但施然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啊……”
所以,如果说班昀能有这样的特例,施然为什么不可以有呢?
彦维想表达的意思,其实也就这么简单。
对于彦维而言,死亡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所以他对于生命的看法与别人不同,彦维更倾向于相信,生命有无限可能。
松希本来没怎么说话,听他们说到这里时。
松希轻轻打了个响指,“可以,就从这个角度去劝阿炎。”
而且松希很快就给唐驰指派了任务,“你回泗南,去把庄庆铭带过来。”
唐驰听了这话,很快明白了松希的意思,“好,我马上出发。”
彦维和班昀也明白松希想要做什么。
如果说所有蛊虫都陷入沉睡了的话,庄庆铭的状况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但如果庄庆铭没有受到影响的话,这也是一个突破点。
而就在他们安排好这些的时候。
在极北之地,却有非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极北之地,是比北漠还要更北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