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献心中叹息,凤九卿哪里不通透,她简直太通透了。
如果不通透,根本不会把事情一层层剥到这个地步。
而且一旦剥到这里,其实真相就已经呼之欲出了,司空献觉得,凤九卿或许早就已经猜到真相了。
只不过事关皇室颜面,所以她没有直说出来,而是装傻罢了。
备受皇帝宠爱的嫡皇子,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众望所归,毋庸置疑的下一任帝王。
他最大的优势就是血统尊贵,嫡皇子的身份。
只要有这张底牌,他几乎不用担心什么。
可他为什么会对太后和被制衡的七皇子这般忌惮呢?
那么,除非这个血统……
凤九卿将皇室这些复杂关系一层层剥出来,到最后,就有了个荒谬的猜测。
五皇子或许,并不是皇帝的血脉。所以才会觉得不够稳妥,所以才会心虚?
但这可不能随便乱说,所以她才装傻问司空献。
司空献脸上的表情透着几分无奈,“九姑娘既然早已猜到,又何必再问。”
凤九卿耸耸肩膀,“我也不敢乱猜。而且总觉得就算他们心虚,也不至于因此针对太后娘娘和王爷。所以才问了这一嘴,看王爷的反应,我倒是明白了。”
“您和太后娘娘想必对此知情,所以他们才会忌惮你们。”
所以皇后五皇子一脉才会想除掉太后,因为他们是知情人。
太后在皇帝面前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只要等到她找到合适的机会和证据的话……皇后和五皇子不可能不忌惮这个。
对七皇子他们倒没那么在意,不仅因为七皇子本身就不受皇帝宠爱。
更因为,如果是七皇子去和皇帝说这个事情的话,恐怕还会让皇帝觉得他是因为妒忌兄长受宠,编出这样不敬的理由来污蔑五皇子。
司空献忍不住叹了口气,“九姑娘猜得基本没有什么偏差。皇祖母想来就是因为这样,才遭受了无妄之灾。”
说着,他看向凤九卿,问了一句,“九姑娘现在是不是有些后悔和我拴在一根绳儿上了?”
凤九卿笑了,“我凤九卿做事,从不后悔,如果结果可能不尽人意,我会想办法让它变得合我心意。”
司空献从她的表情里,又看出了那种,令人信服的成竹在胸。
远处的另一条宫道上,一台杏黄色的轿辇缓缓经过。
“那边那个,是老七吧?”轿辇里传出一道男声来。
跟在轿辇旁的宫人朝那边看了过去,然后恭谨答道,“回王爷的话,的确是七殿下。”
“瞧着路线,应该是从皇祖母的宫殿出来的吧。”昱亲王淡笑了一声,“他倒是进宫进得勤快。”
司空昱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问了一句,“永寿宫有什么事吗?”
司空昱当然知道母后的计划和打算,按说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永寿宫那边应该就会有动静才对。
但宫人答道,“回王爷的话,好像没听到有什么动静。”
司空昱有些不悦,又朝着司空献的方向看了一眼。
声音疏冷,问道,“老七身边那女子是谁家小姐?”
“回王爷的话,那是凤家九小姐,凤九卿。”
“就是上次在永寿宫把老太……把皇祖母治好的那个?”司空昱抬了抬眉毛。
“是的,今日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也是关于她要和言家比试医术的事情。”宫人答道。
司空昱嗤笑了一声,“异想天开。凤家一群铜臭商人,能有点修炼天赋都不错了,医术?她该不会是上次给老……太后治疗之后,就有什么自己医术卓绝的错觉了吧?”
“奴才不知。但凤家对此事并无信心,也并不支持。虽然没有确切消息,但就小道消息,凤九卿似乎被逐出凤家宗族了。”宫人恭谨答道。
司空昱笑了起来,“凤家还真是商人当久了,权衡利弊的速度很快啊。”
他又朝着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目光里,逐渐多了些兴味盎然的神色来,意味深长说了句,“长得倒是挺漂亮。”
“凤九姑娘的美貌,的确在京城一众贵女中名列前茅。”
“那下次本王的那个游园,记得给她也发一封帖子过去。”司空昱饶有兴致地说道,“良禽择木而栖,老七有什么好的,长那么漂亮,怎么就不知道聪明点呢……”
凤九卿倒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不过隐约能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看着自己。
她懒得去追究这些,主要是那天从监察司出来之后,就总有人在暗中盯着她。
凤九卿觉得,应该就是监察司的人,她也懒得理了,那个监察司的司正,面具男,一看就有些神秘古怪,指不定就是他安排的。
反正只要没有什么敌意,她也就懒得管。
从皇宫出来。
与献王临别之前,司空献忖了忖,还是提醒了凤九卿一句。
“九姑娘,你之前托我办的事情,首尾我都会做好,该散播的消息,也都会在这几日散播出去。只不过,我觉得九姑娘还是先去考个医官牌比较妥当。”
这话一下子就点醒了凤九卿,她眼睛亮了亮,“王爷提醒我了,的确是该这么做,我尽快就去。”
言苍现在是摆明了想要搅黄这次比试了,她要是不考个医官牌,谁知道他会不会以此为由头来和她扯皮啊。
于是凤九卿也没有拖拉,准备翌日一早就去考医官牌。
翌日一早,一行人就来到了她的宅邸门口,凤九卿刚睡醒,还有些睡眼惺忪,甚至都没有换上衣裳,就披了件长长的袍子,站在卧房门口。
看着站在面前院子里的一行人。
“你刚说你们是哪儿来的?”凤九卿揉了揉眼睛,看向一个中年男人。
“还能从哪儿来,不都是从凤府派来九姑娘这儿干活的么。”
这中年男人脸上表情里,藏着几分不满。
他们本来都在凤府当差做得好好的,忽然就被安排到她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