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烨抬眸看了凤九卿一眼,就看到她面不改色的小脸。
这样的她,看在外人眼里,恐怕会觉得,凤九姑娘治好了这般严重的伤势,不仅速度比言三少爷要快,还举重若轻,丝毫不费力的样子呢。
可见本事的确比言家厉害多了。
如果容烨不是作为当事人之一,又离得这么近的话,恐怕也会觉得她沉稳轻松。
而现在,容烨清清楚楚察觉到她掌心濡湿的细汗,自然也清楚,她可能就是在强撑。
凤九卿注意到他的目光,也只是非常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悠然的转身。
对言珩淡声说了句,“承让了。”
言珩虽然脸色略有几分难堪,却并没有不服输的样子,听了凤九卿这话,便微微拱手,说道,“言珩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凤九卿对言珩并没有什么恶意,所以无论是姿态神情还是话语,都没再针对言珩的意思。
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其他那些言家众人,目光尤其在言倚灵和言四长老身上停留了片刻。
言倚灵的神色难堪,先前还得意洋洋地说了大话,马上就被打了脸,任谁脸色都不会好看得起来。
言倚灵在家族里颇受重视,鲜少受到这般屈辱,但无论是上次在监察司外头,还是这次在自家医馆,她皆是难堪得抬不起头来。
这个凤九,简直要成了她的心病和阴影了!
凤九卿也没有和言倚灵或者言四长老废话的意思,只看向了从他们比试开始,就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伫立着观看的两位监察司礼。
凤九卿轻轻施了一礼,“两位大人,我这可算是赢了?”
既然有两个监察司礼在场作见证,那他们自然就是裁判,省得事后言家再赖账或是扯皮。
而且,凤九卿没有想到给容烨治伤的消耗会这么大,也完全没有料到,容烨的伤势治疗起来,会这么凶。
她的状态不太好,只觉得容烨身体里那些狂暴的灵力,仿佛在自己身体里也开始肆虐了似的。比那天晚上,被他强吻渡酒之后的情况,还要严重。
凤九卿不想再在这里久耗着,所以直接就找两个司礼大人给句准话。
言四长老迅速地反应过来了,他往前迈了一步,赶紧说了句,“哪有比试只比一场的?从一开始也没有说一局定输赢啊!”
凤九卿默默攥紧了自己的手指,不动声色地咽下喉间的腥甜之意。
一双噙着清冷目光的凌厉凤目,轻轻眯了眯,冷眼看着他,“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打车轮战,是吗?”
门口传来讨论声。
“言家可真是连脸都不要了啊。”
“输了居然不承认……”
“就这居然还是五大世家呢。”
这些讨论声,言四长老都听得清清楚楚,但他还是咬紧了后槽牙,不为这些声音所动。
怎么能就这样认输?哪怕还有一点点机会,也不能就这样认输!就算现在受人耻笑又如何?这些都是暂时的。
是人都健忘,只要等时间洗涤,现在的耻笑,很快就会过去的。
可是如果真的认输了,让言苍手书了那个牌匾,就没有那么容易过去了,那块牌匾永远是个铁证。
人们的耻笑,也永远不会过去,不会停止!
而且,他们言家世代都是能医擅药,别人看热闹的,兴许看不出来,还觉得凤九卿给容烨治疗过之后,举重若轻很是轻松。
但言四长老作为言家长者,最是清楚,容烨的伤是个什么性质,有多难搞。
她绝不可能轻松。她的状态,也绝不可能像看上去这么好。
只不过这个女子,在众人面前忍住了罢了。
这般心性,能忍能狠的角色,将来是要成大事的。
言四长老心里也在暗恨着言苍为什么要招惹这么个人。
但为了家族荣耀,也没有办法了。
言四长老尴尬地讪笑道,“怎么能说是我们的意思,凤九丫头,比试的事情是你提出来的,从开始也没说过一局定输赢,那一般说起来,不都得五局三胜或者三局两胜吗?”
凤九卿轻笑了一声,没有做声。
言四长老见她不做声,心里有些焦急,若是她真不答应,这两个司礼大人又出言给她做主了的话。
那就很难有转圜之地了。
于是言四长老只能赶紧激将道,“怎么?凤九丫头,你这般傲气的人,竟是不敢了吗?”
凤九卿垂着眸子,嘴角依旧弯着浅浅弧度,但是眸色却非常冷。
容烨一语不发坐在那儿,将自己的气势完全收住的缘故,所以原本存在感并不强。
此刻倏然抬眸朝着言四长老看了过来,几乎是一瞬间,他锐利的目光就如同刀子般,剜在了言四长老背上。
言四长老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也只能硬挺着。
而一旁,那个戴着诡谲黑焰纹样面具的黑袍司礼,似乎有些生气,气势有些控制不住似的,似乎马上就要发飙。
却被一旁的丹鼎司礼轻轻在手上按了一下。
丹鼎司礼的目光,锐利的从目孔中透出来,投向了凤九卿。
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预感,她好像并没有打算拒绝。
“别激我啊……”凤九卿依旧垂着头,淡淡说了句,听起来宛如自语喃喃。
然后,就见她缓缓抬起了眸子来,看向了言四长老,“我挺不耐激将法的,被激了容易玩得比较疯。”
言四长老先前感觉到焚天司礼都快要发怒了,他心都悬到嗓子眼。
此刻一听凤九卿这话,就觉得有戏,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说道,“老夫这哪里是激将,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当然,凤九丫头,你若是不敢比的话,言家也不为难你,毕竟你年纪轻轻能有这般本事,已属不易。咱们言家世代能医擅药,自然也不介意结交你这样的年轻英才,所以……”
言四长老这话可以说是非常妥当了,又激了她,又彰显自己的大度,还给言家铺了个台阶。
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