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刀尖与地面摩擦的那个动静实在是太渗人了。
总之,他们一下子就都不吱声儿了。
而且,配着这个动静,她也太有刽子手的气质了。
卓施然就站在那儿,哪怕不用说话,也能够以自己的姿态,回答了刚才那些门人的问题。
她想干什么,她什么意思,她这是什么意思?
此刻他们心里门儿清。
她想杀人,若是他们交不出毫发无伤的她弟弟,她就会在这里处决这些水云宗门人的意思。
卓施然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太阳,判断了一下此刻的时间。
说道,“离我三日前说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的样子。”
她甩了甩手里的长刀,“半个时辰后,若是我没能得到我想要的,我便开始杀人。”
卓施然扫了一眼俘虏们,朝着黄建堂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就从这位开始杀起。”
卓施然在大殿前的这些话语,很快就传到了水云宗的后殿去。
一个容颜美丽的女子,在座上面色铁青地听着门人汇报的内容。
手指攥得死紧,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她的衣饰上的水云纹,是最华贵的金边,昭示着她的身份绝不普通。
她便
是水云宗主——水静兰。
“她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水静兰从齿间挤出音节来。
手下前来汇报的门人,从衣饰上来看,在宗门里的身份并不低,应该是水静兰的关门弟子了。
“此女倒是一直这般狂妄,弟子已经打听过了,不论是在阳城时与何家交锋时,还是来云城之后与咱们的门人执事长老们的交锋时,她都从不改狂妄本色。”
“而且……”弟子略略犹豫了片刻,还是一五一十道,“从目前得知的消息看来,此女相当有本事。不止在傀儡术上颇有造诣,就连黄长老都不是其对手,而且,在医术上更是高深莫测。”
弟子拧眉道,“弟子打听到,就连曾经上山试过药的两个孩子,都被她给治得七七八八了。”
弟子的话越说,水静兰的脸色就愈发难看。
“师尊,眼下要怎么办?”弟子犹豫地问了一句。
水静兰冷哼了一声,“能怎么办,她要她毫发无损的弟弟,姑且不论那小子究竟是不是毫发无损……他人都跑了,让我现在从哪儿去找去?哼,姐弟俩,倒是个顶个的不省心。”
弟子声音有些担忧,“师尊,就她的性子,待
到时间一到,恐怕就真的开始杀人了。而她现在已经将气氛烘托到这里了,师尊,恕弟子直言……”
弟子忧心忡忡地看着水静兰,“外界这些日子对宗门的声音已经不太好听了,她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了……宗门身上。”
弟子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说的虽然是全部推到了宗门身上,但其实不难听出来,他想说的,其实是‘推到了宗主’身上。
现在外界的声音都将所有的责任,落到了水静兰的一己私欲上。哪怕卓施然在水云宗看来很狂妄,但在旁人看来,人家这都是被逼无奈。
谁让你先动人家的弟弟?谁让你想要人家弟弟当药人?
所以,就算卓施然说要宰了这些水云宗门人,在旁人看来,或许很残忍,但总会觉得,都是被水云宗主给逼迫的。
怎么说呢,就是恶人全让水静兰给当了。
弟子说道,“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宗门的名声只会愈发艰难,师尊要不要……还是去会一会她?给她些教训也好过她真的胡乱杀人……”
水静兰也烦得很,她哪里会看不出来这是卓施然故意为之,就是为了让她下不来。
她声音忍不住就有
些严厉了起来,“为师心中自有分寸!倒是你!莫要被跳梁小丑乱了方寸!”
弟子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多话了。
就在此时,外头又有门人前来汇报,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宗主!”
“讲。”水静兰皱眉,声音有些冷。
门人汇报道,“英长老去前殿了。”
先前弟子的那些话,只是让水静兰烦躁而已,但她依旧坐在座上没有什么动作。
但此刻门人在外头汇报的内容,却让水静兰顿时面色大变,从座上站起身来,“什么?!他去干什么!怎么也没人拦着他!”
门人在外头喏喏的,也答不出来。
其实甭管是门人还是一旁的弟子心里都清楚,拦他?怎么拦他?
英长老在水云岭上的身份素来就特殊且尊贵,除去一层长老的身份之外,他另一层身份更让人忌惮。
他是宗主的夫君。宗主虽然强势,在水云岭上说一不二的,但是对夫君却是素来敬重迁就。
谁敢拦他呢?
哪怕先前知道卓施然都已经提溜着一众俘虏堵殿门了,水静兰都还能稳得住。
此刻听到夫君前去前殿了,水静兰一刻不停地就朝着前殿过去了。
前殿。
卓施然
站在那儿,看着在自己对面远处的那个男人的容颜时,心里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
大概因为……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
所以毫无惊喜,没有什么可诧异的。
也或许因为,她毕竟不是原主本人,她对这个父亲,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感情。
她没有经历过与这个父亲的一切。
她只不过是拥有那些来自于原主的,与父亲的回忆而已。
所以,此刻看着对面的卓赫英。
卓施然的表情,是很平静的。
但看起来,对方的表情并不平静。
卓赫英一身水云宗长老的衣饰,看着卓施然时,目光里有着毫不掩饰的震惊。
定定看着卓施然。
但是,从他的目光里,却看不出任何熟悉来。
他的目光里有的,只是纯然的,对于卓施然容貌的震惊。
卓赫英的嘴唇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