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骑军行军速度太快,我本来还有东西想托人给你送过去。”
我看到这些消息,心下有了猜测,但最后只是看着月亮轻轻叹了口气,回复他:到时候再说吧。
——然而等到曜青的云骑军再一次大捷归来,见到丹枫就是在通缉令上。我一脚踹开景元私宅的大门,快步来到他平时练武的地方,看见的就是已经晋升为神策府将军的男人手里提着惯用的长刀,盯着场地边上白姑娘闲来无事时栽下的月季。
像是知道我想要问什么,他率先开口:持明龙尊饮月君力量失控暴走,造成仙舟罗浮死伤无数,其中财产损失更是难以预估——奉命追捕逃犯丹枫一事,由十王司全权负责,神策府从旁辅助判官行动。
“神策将军,景元,这话说出来你信吗?”
我不在乎这事到底谁负责抓,谁又负责逃跑拒捕,就像我根本不相信在外人面前十句话憋不出一个屁,平时被姑娘离得近些都要默默拉开距离的冷面小青龙会在罗浮无缘无故大开杀戒。景元要是敢说这里面没有隐情,我就敢说曜青以后打仗每半年才能赢一次。
“我当然不相信丹枫会做出那种事情。要是不信任丹枫的为人我就不会留在这里等你,泱明。”景元转过身,“遗憾的是,饮月君失控时大半罗浮百姓都是目击证人。”
他抬头看了眼将晓的天色,提着刀往宅院之外走去。在离开之前,他停下脚步,却不再回头,用依然冷静甚至是像以往那样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告诉我:去丹枫之前的房间里看看吧,小明,我记得他好像给你留了东西。
“那你呢?”
“某虽不才,但到底是神策将军。”身形早已不再如幼时那样单薄的男人背对着我挥了挥手,说他现在要去把脑子发昏的饮月君大人逮进幽囚狱蹲上几百年的大牢。
“反正持明族每隔六百年就要轮回一次,等到丹枫转世之后再放出来也不迟。而在那之前,我想要用一些物理手段和目前不太乐意听人讲话的挚友好好聊聊天。”
“——走了!”
我望着景元远去的背影,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等到他的身形彻底消失在花木掩映的月洞门之后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傻逼”。
傻逼,都他妈的是傻逼!我毫不怀疑,假如现在丹枫和景元站在我面前,他们就会切身体会一番天击将军的弟子是如何在半年之内从普通的十人长成为仙舟曜青最年轻的校尉。我寄希望于丹枫的自制力,希望他在失控之前没把可能存在的能够阐述事情起因经过结果的资料毁掉,景元说他自从饮月君力量暴走的那天开始就忙得脚不沾地,云上五骁现在死了一个疯了两个,只剩下镜流和景元还在当苦命劳动力。
我开着和景元的语音通讯,把玉兆放到丹枫收拾得极为简洁的书桌上,双手合十朝书架和抽屉默念了一句“对不住”然后半点不留情面地动手。景元说丹枫的玉兆已经被魔怔了的饮月君一枪戳碎,又被另一个同样在发疯的作为云上五骁之一的刃碾成了更碎的碎末,别说复原通讯记录,连拼都拼不起来。
世事无常啊小明,世事无常——另一头,神策将军的声音传来——谁能想到一周前还在深更半夜打架的挚友,在一周后就落到这种地步。
手指飞快地一页一页翻过书籍,我头也没抬,张口就是一句“你们两个神经病吧,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去打架”,随后在被掏空了一半的书籍后面发现一个雕花精致,巴掌大小的木盒,里面放着琉璃质地的红枫发簪和一封用竹纸装起来的信。纸面上的字迹出自丹枫之手,写着“泱明敬启”。
“话不能这么说,泱明,遇上对手还能手下留情,在我看来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哦——竞争对手。”对面传来一道女声。
“闭嘴,符卿。”
“……景元,你们神策府的管理就这么宽松?”一边执外勤一边打电话,放到曜青怎么也该去领一组劈砍五千下的处罚。我知道他这是在担心我的情绪,对此我只能说可以,但是没必要。如果景元真的要关怀他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儿时旧友,早在我第一次随云骑军上前线砍丰饶民又抱着枯木吐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就应该出现,而不是等到我一个人一杆枪在敌阵里杀个七进七出之后,等到我快要失去一个有朦胧好感的对象之后才姗姗来迟。
我拆开丹枫留下的信封,扫了几眼,大致内容就是他喜欢我许多年,打算等到我这次征战归来时吐露心意,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恐怕最终只能抱着遗憾死去。
“……”
我深吸一口气,把信纸往桌上一拍,大声骂了一句:“丹枫你个大傻逼!”
还在接通状态的玉兆对面安静了一瞬,和景元一同行动的太卜司成员符玄的声音像是我先前产生的幻觉。他倒是很快就找回了状态,笑着附和道:对对对,丹枫就是一个臭傻逼。随即打断他调笑声音的是符玄骤然拔高了的声线,说卜卦显示饮月君所在位置又发生了变化,这一次出现的地方是景元的私宅。
我在景元开口之前就挂断了通讯,而比一切都更为迅速的是一缕风。在察觉到气流变化的那一瞬间,长枪的枪尖互相碰撞摩擦出火星,发出金属相击后铮然的嗡鸣。熟悉的面容与我相隔不过数寸,可惜我手中不是绣着漂亮云月的团扇,他眼中也不再是澄净的一片天青。
丹枫率先松了劲,任凭我用枪尖指着他的喉颈。他的目光落到桌上的那抹朱红,朝我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却没显出多少喜悦。
他说泱明,你不喜欢它吗?
为什么会失控,为什么要屠戮百姓——我想问他的太多太多,也想过他会如何为自己辩白。
从看见通缉令的那一刻我就在想,要是丹枫肯开口,说他身不由己,说他犯下的一切罪过都有无法拒绝的理由,哪怕要把刀锋对准他们持明族的龙师我都会没有半点犹豫地动手。结果饮月君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不是解释,也不是质问,而是在发现我收到迟来的礼物和心意之后问我,你不喜欢它吗?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再刻薄的脏话都没有办法让饮月君,让丹枫长点脑子。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他力量失控还把脑子扔给咪咪嚼吧嚼吧咽下去的原因!
当我这样问他时,他微微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