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懵了吧?”年纪比较大的魏威,长得也比较壮硕,他吊儿郎当走上前去,低头一瞧,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白眼一翻一头要栽进井里。
“小心!”一旁几个男孩赶紧拉住他,这才没有栽进去。
“娘啊!真有个人,泡发了都!”一向比较胆大的魏威一屁股坐在地上,和魏小六成了难兄难弟。
这句话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而这千层浪花瞬间又被冰封住,现场所有的小书生都胆战心惊,那井口仿佛肉眼可见地上浮出一缕缕寒气,浸透每个人的毛孔,让人全身冰凉、手脚发麻。
何景新和白三羊带着云团从茅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井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一样。
“怎么了这是?”何景新问。
“老大!快叫你爹来,咱们这死人啦!”魏威看见了何景新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
何景新脚步一踉跄,我焯,死人了?
什么人敢在他县太爷大公子眼皮子底下作案?!这不是挑战他的权威吗?
真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三羊赶紧将还迷糊的云团拉到面前:“团团,别怕。”
“你们先回学堂,我去找我爹去!”何景新抬腿就要走。
“等一下!”一群男孩中走出来一个文质彬彬的玉面小书生,眉目俊秀,朝气蓬勃,眼神中闪烁着聪慧和从容不迫。
“大家听我说,命案发生在咱们学堂里,非同小可。凶手一定在现场留下了痕迹,我们要守住现场,不让别人破坏了,等待县太爷过来查看。”
说话的玉面小书生名叫魏离,出生仵作世家,祖上也做过官,家底不错,父亲想改变家族命运送他去读书做官,结果他小小年纪就对刑案侦查十分有兴趣,还展露了一些天赋。
“好。”
魏离都不怕,其他的小书生们更不能示弱,一个个强忍着惧意,分散开守在周围,一旦有人过来就示意离开。
魏小六和魏威要爬起来,被魏离止住,“你们不要动,不要破坏井边的痕迹。”
魏威和魏小六哭丧着脸坐在原地,只好挽着对方的胳膊给自己鼓劲。
“团子,三哥送你回去睡觉吧?”三羊小声问云团。
“不,”云团立即拒绝,“团团要和哥哥们在一起,守住这里。”小团子眼里一股斗志在燃烧。
三羊很无奈,他妹真是不该睡觉的时候睡觉,该睡觉的时候又爱凑热闹。
魏夫子回房重新整顿了仪表,回到学堂,里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很快何大人亲自带队,领着一帮衙役进了庄子,魏夫子这才惊觉,庄子上出事了。
尸体被打捞出来,三羊一把捂住妹妹的眼睛,但云团还是从缝隙里看见了那个湿漉漉的家伙。
咦,这个人的衣服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大人,此人名叫阿忠,是庄子上的家奴。昨日说是出去喝酒,想必是醉酒回来,不小心跌进这井中了。”庄子上的管事回禀道。
经仵作查验,确实没什么外伤,昨夜也确无人听到喊叫,醉酒溺毙的可能性极大。
何大人为息事宁人,安抚人心,当即就宣判了。
“唉,这阿忠平时看着挺机灵一个人,怎么会掉到井里呢?”
“怪只怪他贪酒,想必是上辈子造了孽。”
一时间庄子上的人议论纷纷。
小书生们圆满完成了坚守的任务,一个个被爹娘领回了家。
白建章和罗惠兰听闻了消息,赶紧赶过来接儿女。
临走的时候,云团忽然想起来魏玄哥哥,大家都有爹娘来接,他就没有。
她抬头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小哥哥的白色身影。他总是穿白色的衣服,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
不远处的一道朱门后面,魏玄正靠在门后,默默往这边瞧着。
他爹知道这件事后,会派人来看看他吗?他不知道。
人们喧嚣后又离开,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一样,慢慢走回了自己房间。
发生这件事之后,魏夫子给学生们放了几天假,让他们在家里温习功课。
学堂里再次恢复了宁静。傍晚将至,魏玄独自在院子里打拳,久病初愈的李嬷嬷坐在旁边给他读书听。
白天天光较好的时候,魏玄可以自己看书,光线一暗下去,就只能身边人读给他听。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李嬷嬷读得云里雾里,问道:
“玄哥,读这些书有什么用?以后咱们也不用上战场,还是多读点四书五经吧,以后科举有用。”
魏玄一边扎马步一边打拳,很快就汗流浃背,他问道:“嬷嬷,我还能参加科举吗?”
李嬷嬷心里如针扎一般:“能的能的,你还小呢,眼睛一定能治好。”
魏玄想到了母亲:“如果我的眼睛能治好的话,娘亲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李嬷嬷眼里染上仇恨,“你母亲的死不是因为你,是因为……那对贱人!”
若早知道伯爷是这样的人,当初她就是舍掉一条命,也不能让小姐嫁给他。
那六年来,她眼睁睁看着小姐一腔真心错付,满腹真情被践踏,病弱、伤心日日夜夜磋磨她,生命如花朵一般凋零,归于尘土。
幸好还有外祖一家庇佑着,要不然真不知道小少爷会落到什么境地。
小厮南山从外面回来,手里捧着一个荷包:“少爷,全都赎回来了。”
魏玄接过荷包,一颗颗仔仔细细摩挲里面的珠子,脸上泛起一丝微笑的涟漪:“是娘亲的。”
失而复得,该是这天底下最令人开心的事情了。
李嬷嬷和南山看到小少爷的笑容,也开心的不得了。平时少爷都不笑的,但笑起来可好看看,多笑笑就好了。
忽然,“嗖”地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划过魏玄的耳畔,穿过他的掌心,将那荷包死死定在地上,掌中的珠子也散落一地。
“玄哥!”李嬷嬷冲上前去,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