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几天,罗惠兰就托人买来一笼大螃蟹,准备重阳节弄给家人吃。
桂丫按照李天齐教她的法子,早早做了菊花酒,又精心选了几盆菊花,准备重阳节当天给家人戴。
重阳节当天学堂里要放假,前一天三羊就带上给夫子和同窗们的菊花糕过去。晚上三羊背着书袋回来,递给云团一袋东西。
“这是学堂里夫子和哥哥们给你的礼物。”
云团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去学堂了。
礼物都是一些果点,还有菊花做的香囊,有一个香囊沉甸甸的,云团打开来,里面是两枚金制的茱萸钗梳,烛光下光华流转,精致非常。
“哟这可是金子做的啊。”二狗接了过来就要放嘴里咬,被三羊一把夺下。
“你别给咬坏了。”三羊给云团插头发上,两边各插一个,就像是戴了两朵茱萸花似的。
云团站得笔直,像一棵小向日葵,“好看吗哥哥?”
“好看好看!”
大牛赞道:“亏得咱团子头发多,戴上去稳稳当当。”
桂丫问:“这也太贵重了,谁送的?”
三羊忙着收拾自己的小书桌,“大家一股脑送的,我也记不清是谁送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院里落了一层薄霜,初秋冰凉的气息四处涌动,菊花们好像还在睡梦中。
白建章夫妻俩今日不去饭馆,一应事情都交托给掌柜们,一大早起来和村里其他人家一起,跟着周里尹开了村公堂举行秋祭,奉上新打的粮,感谢祖宗保佑他们粮食丰收。
迁来这里近三年,他们已经越来越融入其中,几乎再无人说他们是外来户了。
白小珍起来煮了糯糯的白米粥,扒拉上几小碗陈老太做的酱菜,再蒸上几笼蒸饺,给几个孩子各炖一碗鸡蛋羹,早饭就齐活了。
今日难得全家人都聚在一起,陈老太想让孩子们多睡会懒觉,自己轻手轻脚起来扫院子。桂丫不习惯睡懒觉,跟着就起来做准备了。
她兴冲冲地将自己侍弄的菊花整整齐齐摆了盆,然后去剪一盘菊花,串了两个菊花环。
桂丫前脚刚走,后脚陈老太养的一群小鸭子、小鸡过来吃,将地上的花瓣啄得七零八落。
云团养的七只小鸡,扑棱棱飞到菊花盆上,桂丫赶了去,发现花盆里卧着一个新鲜出炉的鸡蛋,真是哭笑不得。
桂丫只好将鸡鸭全都关到了后面园子,这才能安安生生赏花过节。
吃过早饭,陈老太将家中孩子喊过来领活干。
“大牛,去村里老倔子那打二两酱油。”
“二狗,跟着你小姑打水洗床单被罩。”
“三羊,和桂丫一起擦桌子扫屋子。”
白老头去打扫鸡舍鸭棚,陈老太自己则去收拾大螃蟹。
“奶奶,我干什么?”云团跑过来问。
今日云团穿了一身松软的小棉裙,藕荷色,上面罗惠兰绣了粉荷花,就是按照园子里种的粉荷花绣的。
陈老太将云团往炕上一放,“你玩去吧。”
云团可耐不住性子,跟在哥哥姐姐后面跑来跑去,一会帮忙拿皂角,一会拿块小抹布擦板凳,一会脚上夹了个大螃蟹,吓得咣咣跑。
大牛手里拎着个小瓮,握着一串铜钱,走向酿酱油的倔老头家买酱油。
胡家姐妹正好也去打酱油,胡朱弦罕见地没有戴帷帽,手里拎着小篮子,放着一条肉,估计是刚买的。
姐妹俩穿了松花绿的新衣裙,略微打扮一下就很出彩。一路上,不少十五六岁的少年见到胡朱弦打招呼,殷勤地说话。
看着同龄人大大方方说话,大牛也想打个招呼,但嘴像是缝住了一样,就是张不开。
到了老倔头门口,打酱油的人围了一堆,新开的一坛酱油,香味远远就飘了过来。
来打酱油的大多是十来岁的小子,一见着胡家两姐妹,都让开来,让她们先打。胡青锁提着瓮去打酱油,胡朱弦就站在旁边等,许是筐太重了,她将筐放在路边,活动了下手腕子。
立即有好些男孩子围了上来,争着要给胡朱弦提筐。
胡朱弦扫视一圈,最后竟然点了白大牛,“大牛哥,你帮我提一下吧。”
大牛简直受宠若惊,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二话不说提了筐就走。
其他少年悻悻而归。
半道上,张香丫背着一大垛柴火,一手抱着一捆草,一手提着一个瓮来买酱油,看着大牛帮胡朱弦提筐,心想那一个小筐能有多重?
真矫情。
一边走,胡朱弦一边问大牛话:“大牛哥,我看县令公子跟你怪好的,不知道他今年多大了?”
大牛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他跟二狗一般大,今年十一岁。”
胡朱弦又问:“听说他们这些父亲当官的,儿子不用科举就能当官,可是真的?”
大牛吞吞吐吐道:“我,我也不懂这些。”
胡青锁发号施令一般:“那你回去问问。”
胡朱弦瞪了妹妹一眼,眼看快到家了,胡朱弦接了筐,笑着道了一声谢,大牛更加手足无措了,连说:“没事,没事。”
等人走了,他才发现,自己酱油还没打呢。
另一边,罗惠兰回家蒸好了螃蟹,门外一个小丫头的声音怯生生地叫:
“惠兰婶在家吗?”
罗惠兰出门一看,是白招娣。她手里抱着一包花糕,递到罗惠兰手中。
“惠兰婶,这是我娘叫我送来的。”说完扭头就走。
大白家同小白家关系不睦,除了一些大事来往,平时送东西啥的还没有邻居间勤呢。今天小陈氏叫孩子过来送糕,罗惠兰还挺意外。
“招娣,你等一下。”罗惠兰回厨房拿了几个大螃蟹,叫白招娣带回去吃。
“偷偷的别叫你奶看见了,看见了你姐俩又吃不着了。”
白招娣激动起来,她还从来没吃过大螃蟹呢,忙谢了婶子,跑回了家。
大白家里,刘老太吃过早饭歇个觉,腿给睡麻了,叫着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