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清晨,小白家的泉眼池塘边,景色颇为幽静。
蓝色的鸭跖草花上面点缀着晶莹晨露,小鱼儿慢悠悠地在水中遨游,时不时露出水面,吐出一串泡泡。
桑葚树上小鸟啁啾鸣叫,歪着头瞧着树下焦急的姑娘。
胡朱弦躲在桑葚树后,等了许久,终于见到大牛荷锄从小山头下来。
他身穿石青色小褂,领口露出干净柔软的白色里衣,腰间绑了带子,更显得整个人上宽下窄,体魄强健。
就在他步履轻盈地迈过池塘,准备回家吃饭的时候,胡朱弦出声叫住了他。
“大牛!”
大牛一愣,赫然发现是胡朱弦在这里等他。他四下一瞅,并无其他人,顿时有些尴尬羞涩。
“你找我有事?”
胡朱弦眼眶蓄满了泪水,朝前走几步,恳求道:“大牛,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啊!”
大牛往后退几步,“你别瞎想,伯府的人怎么敢草菅人命呢?况且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
“可是,你不知道,伯府的那个夫人,心实在是狠。就连原配的孩子,她都敢扔在庄子上,甚至夹断他的手指,何况是我呢?我现在无依无靠,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任人宰割啊!”
“你别哭,主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呀。”他就会种田,要是土里能种出来孩子,那他倒可以帮忙。
“你可以的!你家认识京城刑部的大官,只要给他写封信,让他求一求情,伯府肯定会给他面子,不再追究的。”
“京城刑部?”大牛想了一想,恐怕胡朱弦说的是江启江大人。
但是他们家跟江大人,也不是很熟啊?
“朱弦,你听我说,之前江大人是来我们饭馆吃过饭,可是我们跟他并不很熟悉,连他家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去送信呢?”
胡朱弦急了,认为大牛都是推辞的话。
她真是太害怕了,她不想死,不想被活活打死,不想被砍掉脑袋。
扑通一声,她直接跪下来:“大牛,求你了,你帮帮我吧,我真的受够了,每天都感觉头顶上挂着一把刀,随时都能掉下来,睡不安稳,吃不下饭,求你帮我写一封信吧!只要你帮了我,你说啥我都同意。”
这一跪可给大牛吓到了,要知道平日里胡朱弦那都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看人都抬着下巴,今日竟然给他跪下了。
“你别急,别急,我回去问问我爹,我就认识几个字,也不会写信,你快起来,先回家去吧,我回去帮你问问。”
大牛快步朝家方向走。
胡朱弦听了这话,一点也不相信,回去他爹肯定就不同意。
眼看大牛要跑,胡朱弦心一横,闭眼往池塘里一跳,哗啦一声,激起一大片水花。
春天的水还是很凉的,她在水里扑腾:“大牛,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淹死在这算了,淹死总比被打死好!”
这池塘经过这几年的深挖扩建,水可不浅呢。
胡朱弦闭上眼睛,缓缓向水底沉去。
此时什么诰命,什么荣华,她都不要了。
现在谁能护住她,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你这是做什么呢?”大牛给吓到了,放下锄头要下水救人。
忽然一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后腰带,猛地一拉,将他整个人给向后拉去,直接翻了个大跟斗。
哎哟老天爷,这谁啊这么大力气,给他一个大小伙子都拽一个跟斗?
大牛还未看清,一个身影就唰地一下冲了过去,扑通一声,也跳进了池塘里。
娘哎,又跳进去一个。
池塘里的人稳稳停住朝他招手:
“大牛哥,我会游泳,我来救人!”
大牛爬起来,仔细一看,竟然是香丫,旁边还放着她一大早打的一人高的草呢。
香丫快速朝胡朱弦游了过去,一把将她从水里捞出来。
胡朱弦一抹脸上的水,眼前救她的竟然不是大牛,而是香丫,挣扎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去死!”
香丫死死抓住她的衣领子,往岸边游去,奈何胡朱弦比她大,手脚不停地扑腾,严重影响她救人,两个人都冻得脸色发白。
香丫被拽得差点也沉了下去,她一气,回头直接将胡朱弦的头给按进水里。
“你不是想死吗?我送你一程!”
香丫这手,平日劈柴捆树的,力气很大,胡朱弦直接没了顶。
但她不是真的想死啊,她慌了神,拼命地又踢又拽,嘴里咕噜噜地冒泡。
香丫给她提上来,“还没死呢?”
胡朱弦喝了几大口凉水,呛得几乎说不出话,断断续续道:
“你个贱丫头,敢这样对我?”
香丫凑近她说:“我如今也不在你家洗衣服了,还想像以前那样欺负我?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你是大祸临头,又想来蹭白家的恩惠,白家不理你,你又来打大牛哥的主意!”
胡朱弦又羞又恼,“我跟他求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给我放手!”
“小白一家对我家有恩情,我才不会眼看着你这个搅屎棍霍霍大牛哥呢,你给我上来!”
胡朱弦照着香丫的手就咬,被香丫再次给按进水里,来回几次,胡朱弦给她折腾得再也没有力气了,浑身软绵绵的,也挣扎不动了。
香丫给她拖到了岸边,提上岸去。此时不少人回家吃饭,听到声音都过来了。
香丫对众人说:“胡家姐姐想不开,来这寻死呢。”
村民有的感叹劝解,有的低声讽刺,哄闹一阵,胡朱弦再也没有脸面待下去,低着头哭着跑了。
“这死丫头!想死怎么跑咱家池塘里了?真是作孽!”陈老太端着粥碗骂道。
罗惠兰收拾了一包小点心,并两匹布,准备等会送到香丫家。
“多亏了香丫那丫头了。”
陈老太也夸香丫:“这丫头好,没白疼她,再拿点红糖生姜的,等会你亲自送过去,好好谢谢她。”
罗惠兰笑着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