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闻言,又查看了一番那老头,伸出五个手指,“这是几啊?”
“五啊。”老头瞪眼道,仿佛受到了侮辱似的。
郎中又问:“五加二是几啊?”
老头眼睛瞪得更大了,“七啊,你怎拿这小儿问题来问我?!”
郎中心说还不傻,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家中有何人在?”
这下轮到老头皱眉了,茫然想了好一会,开口道:“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这是我儿子。”他手指着袁叔。
袁叔忙摆手:“不是不是,您认错人了,我爹娘都不在了。”
老头怒了,“胡说!你娘是走了,可你爹我还在呢!”
这信誓旦旦的样子,别说桂丫李天齐,就是袁叔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老爹还在世。
郎中将袁叔叫到一边,说:“很明显这人患了失忆症,身体是好了,记忆丢失了。眼下不能刺激他,要好好养着,说不定哪一天就好了,全记起来了。”
“他这样子真能好?”
“能好能好,你看他身子骨还硬朗,只要顺着他的意,心情好了,脑子也跟着好了。”
听见这话,袁叔放下心来,既然人是他救的,那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先养着一段时间,等他想起来了,再送走不迟。
送走了郎中,给老头煎了药,桂丫还做了一顿软食,袁叔一并送过来。
“儿啊,你来给我送饭了。”老头看见袁叔,就心生欢喜,满脸的慈祥,看得袁叔怪不得劲的。
自己凭空多了个爹,这叫什么个事?
“那个,爹,你姓什么还记得不?”
老头登时拉下脸,“这叫什么话?你是我儿子,还问我姓什么?你姓什么?”
“我姓袁啊。”
“那不就得了,我就姓袁。”
袁叔:……
“好吧,以后叫你老袁头。”
老头又瞪眼,“没大没小,叫我爹!”
袁叔无可奈何,想着大夫的话,不能让他生气。哎,自己只好受点委屈。
“爹,您喝药,吃饭。”
“哎,这就对了。”老头高高兴兴,一口将那黑乎乎的药给闷了,然后呼噜呼噜将饭给吃完了。
袁叔看他这草莽样子,心说不得是个要饭的吧?
老袁头在白记冰铺休息了几天,这里地方狭小,实在住不下,袁叔打算给他送到葫芦村里。白建章家里有空房子,打算给他养在那里。
白建章夫妻两个自然同意,正好有一段时间没一起吃饭了,罗惠兰让叫上李天齐,一起回家吃个饭。
袁叔跟老袁头说,带他去吃饭,给他找了身自己的衣裳换上。老袁头一听就很欢喜,很听话地换上,跟着袁叔、李天齐回了葫芦村。
云团抱着小狸花迎上来,老袁头见面就要抱:“哎,孙女嘞,想死爷爷了。”
结果半路杀出个陈老太,将云团给抱走了,“什么爷爷,她爷爷在这呢。”手指着白老头。
老袁头愣住了,有点不能相信,自己不是有个大孙子和一个小孙女吗?大孙子还成了亲,有个孙媳妇嘞?
正巧桂丫端了菜过来,老袁头委屈地问她:“孙媳妇,他们说这孩子不是我孙女,这是咋回事啊?”
李天齐赶紧过来将老袁头拉走,怕他吓到桂丫,“袁爷爷,您别乱说话。”
老袁头缩了缩肩膀,好像做错事的小孩。
陈老太知道小袁捡来的人有点疯病,没想到这么疯,直接跟他说:
“她可不是你孙女,他也不是你孙子,我这外甥女啊,更不是你孙媳妇。”
桂丫听了,脸不由得有些发红,偷眼瞧一瞧李天齐,脸比自己还红呢。
老袁头整个人都抑郁了,肩膀耷拉着,他知道自己脑子有点问题,现在记不清事,兴许自己真认错人了。
没多久开饭了,家里做了两大桌子菜。老袁头一见到饭菜,将刚才的不开心全忘了,一屁股坐到主位上,先端起酒瓶咕嘟嘟灌一口。
“爽快!”然后伸手掰了个鸡腿啃起来。嘴里啃着,又抓了把炒花生放嘴里,嚼一口,顿时给他辣到了,全吐了出来。
这花生是罗惠兰做的辣口的。
“这辣的我不吃,拿走拿走。”
桂丫给端走,又推过来一盘炒白菜,“袁爷爷,您吃口青菜吧。”
老袁头摆手:“我不吃素的,我要吃荤的,拿走拿走,将那盘红烧肉给我挪过来。”
一顿猛吃猛喝,喝起酒来对瓶吹,跟喝白水一样。
陈老太看着这人也太虎了些,默默戳了戳袁泗,说:“你这哪是救了个乞丐啊,分明是请了个祖宗回来。”
话音刚落,老袁头对袁泗说:“儿子,再给爹拿两瓶酒,这酒还怪好喝嘞。”
袁泗和陈老太默默对视,好像在说:干娘您可说对了,这就是祖宗。
一顿饭下来,老袁头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孙子孙女,连儿媳妇都没有。但无论陈老太如何跟老袁头解释,老袁头都坚信袁泗就是他儿子,众人也只好作罢。
吃完饭,陈老太在后院安排了个屋子,将老袁头带过去,指给他说:
“喏,以后你就睡这里。”
老袁头瞄了一圈,问:“这棉被干不干净?有没有虱子?有虱子的我可不睡。”
陈老太撇着嘴,“都是新的,哪有虱子。”
老袁头环顾一圈,觉得房间虽小,但很干净,这才满意。
袁泗见安顿好了,收拾了东西准备和李天齐回镇上。如今李天齐住在冰铺里面,袁泗住在饭馆。
老袁头一看儿子要走,忙上前拉住:“儿子,你要干什么去?”
“我回镇上去。”
“你不在这睡?”
“这没有我的房间。”
老袁头不乐意了,“这不是你的家吗?怎么没有你房间?”
“这不是我的家,是我兄弟的家,您老人家就先在这住。”
白老头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