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晨光熹微,灿烂的朝霞铺射开来,预示着今天的好天气。
天气已经不怎么热了,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桂花香,院里的木槿开得正好。
桂丫天不亮就起来去了娘亲那边,帮着喜婆给白小珍梳妆穿衣。不一会,雷漪也过来帮忙了。
白家的四个孩子,今天也起得很早,一个个穿了新衣,尤其是云团,一身红裙子,头发编了两根辫子,因太长了尾端束在脑后,猛地一看,像是长成大姑娘了。
小姑娘粉面含春,眉目如画,一颦一笑都充满灵气,怀中再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像是画中走来的人。
罗惠兰看着益发出挑的女儿,满心的欢喜,拉到自己面前,夸道:
“我女儿越来越漂亮了,以后越来越大了,要多跟你雷漪姐姐学学,不要总跟男孩子似的疯跑,知道吗?”
云团嘟嘟嘴,“知道啦娘亲!”
白小珍今天打扮得十分艳丽,嫁衣一穿,跟十八岁大姑娘没什么两样,侄儿几个围着姑姑不停地夸赞,夸得白小珍脸都不用扑粉了,红艳艳的。
陈老太今天高兴,买了几大筐的糖果子,来家门口的孩子都给抓一把。
铁头一个十一岁大小子了,混入孩子群里,抢了满满两大兜子,都拿来给云团。
“我不要,你给其他弟弟妹妹吃吧。”云团现在已经不缺糖果子吃了,每天蜜饯果点不重样,爹娘不许她多吃,怕坏牙。
“你不吃,我留着,以后每天给你带一把出来。”铁头嘿嘿笑着。一个夏天他跟着他爹晒黑了不少,牙显得更白了。
云团如今越来越大了,村里不少有适龄男孩的,都有这个连亲的意思,但都没敢提。
人问起来,罗惠兰就说孩子还小,要留到十四五岁再谈亲事。
十四五岁白建章都舍不得,说要留到及笄之后。
如今两口子愁的是大牛了,已经十八了,但每次两人提起婚事,都被大牛一口拒绝,坚决不相亲,两口子也不好强逼着。
周里尹带着村里人来贺喜,热闹了一上午,迎亲的队伍到了,是边郡汉子组成的迎亲队。
汉子们全是统一服装,聘礼抬了老长,看得村里人啧啧称赞。
袁泗特意租了一辆大马车,红花红帐,四角挂着花灯,漂亮得不得了,一进村,就将所有小孩子吸引过去了。
“你看人家二嫁的,都办得这么风光,想当初,我嫁过来的时候,当家的一辆手推车推过来的,聘礼就给了一担粮食并一匹布。”一个媳妇语气中浓浓的羡慕之情。
“这白小珍命好啊。”
袁泗身穿新郎服,脸皮刮得白净,一双皂靴白底黑面的,显得人更俊俏了。
宋安邦等人闹了一回新郎官,白建章背着二姐出来了。两位新人在正堂跪拜了白老头和陈老太,起身准备坐车去镇上。
袁泗这边一个亲戚也没有,只有边郡的汉子们吃席。所以袁泗早就跟白建章商量好了,成亲那天,全家人都去。
于是婚车前脚刚走,后面小白家还有周里尹等相熟的,都出发去了镇上。
鞭炮燃尽,空气中还有一股火药味,只剩下一地红色,刚才喧闹的院子,很快变得寂静。
雷漪在房间里独坐,捧着一本书,海棠在旁边做着针线活陪着。
“小姐,咱们也该去的,以前在京城,可没有这样的热闹看。”
“你要是想去,就叫上你村里的好姐妹,一起去镇上,肯定少不了你一顿好饭。”雷漪笑一笑,“我是不去了,我喜欢安静,就在这待着便好。”
海棠知道自家小姐喜静,镶进骨子里的闺秀风范,得了小姐的准许,便收拾了一番,叫上村里认识的姑娘,一起去镇上了。
雷漪看书久了,想到院里走走,这才发现,门口处大牛在那坐着,手里翻晒着一大盘胡椒籽。
“大牛哥,你怎么没去镇上?”
大牛一抬眼又赶紧低下头,“我,总得有个人看着家。”
看家?可真不需要看家,村里的巡逻队一天能过八百遍,整个村里家家户户出门都不用锁门。
而且大牛身上穿着新衣,明显是准备去镇上的。
“哦。”雷漪点点头,并不说破。
大牛又问:“你,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隔壁。”
“嗯。”雷漪又点点头。
“你,你想吃点什么,我可以做。”
“你还会做饭?”雷漪笑问。
“会,我们三个兄弟都会做。”大牛憨憨地笑了。
“谢谢你,大牛哥,海棠给我灶上温了粥,我喝粥就行了。”
“那怎么行?你身子不好,要喝点好的。你,喜欢吃排骨吗?”
“真不用麻烦。”雷漪客气道。
“不麻烦,不麻烦,我去炖排骨汤,要是不合你口味,回头都留给小狸花就行。”
小狸花:我是什么来者不拒的饭桶吗?
大牛呼一下跑回院子了,一头扎进厨房就开始忙活。
雷漪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有花香的味道,也有火药味,有诗情画意,也有人间烟火气。
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就是妹妹不在身边。
另一边,袁泗的队伍一路吹打来到了镇上小院。
这是个两进的小院,是当初老袁头和白老头、陈老太带着白小珍亲自挑选的,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各种东西都是新的,全都是老袁头一手操办。
只是到了成亲的日子,他却不在了。
高堂之上,袁泗让白老头和陈老太坐上去,“干爹,干娘,我没了爹娘,就和小珍一起拜你俩了。”
陈老太欢喜得不行,“在家拜一次,在这又拜一次,我老婆子也算是第一人了。”
众人簇拥着袁泗和新娘,两人手执红花缎子,一左一右站定,旁边的傧相放开嗓子响亮开喊:
“男女双双堂前站,天赐仙女配良缘。男左女右把堂拜,先从天地拜起来。一拜天地,天长地久——”
袁泗看看旁边带着盖头的媳妇,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