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齐却调侃似的问她:“怎么了小丫头?又准备忽悠我什么?”
但云团一脸正经,“这次可没有忽悠你,酒坊里面伙计找来说,你失散多年的亲人来找你了,现在就在酒坊呢。”
“失散多年的亲人?”李天齐和桂丫闻言,都是一愣。李天齐可说过,他家里人都亡故了,哪里来的亲人?
李天齐很快起身,“我回去看一下,万一耽误了酒坊的进度就不好了。”
桂丫也催促他:“对,你赶紧回去吧,现在酒坊是关键,这边不用你操心。”
李天齐微微一笑,又想伸手摸摸头,奈何云团在,只好忍住了,快步往村口走去。
桂丫没了心事,整个人轻松不少,蹲在小溪潭边,将衣服全都重新过一遍水,将上面的皂角沫漂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皂角的清香。
“团子,以后可不要随口乱说了啊。”桂丫说。
云团走过去,撒娇讨巧,“姐姐不要生气哦,我可都是为了你,平时你干啥啥行,怎么面对终身大事就犹豫起来?”
桂丫脸色微微发红,“你还小,以后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知道为什么了。”
云团摇头摆脑,“看你哭得那么伤心,我以后才不要喜欢人嘞,我要让人家喜欢我,嘿嘿!”
桂丫听这话好笑,“你呀,天生就是被人喜欢的,咱们家里,谁不喜欢你?”
云团抱住姐姐的胳膊,“有你们喜欢团子就够了,团子觉得很幸福。”
另一边,李天齐赶回酒坊,发现一群伙计手足无措地聚在门口。
“怎么都出来了?酒不用酿了?”李天齐问。
一个伙计说:“东家,您快进去看看吧,我们都不方便进去。”
李天齐走进去,酒坊后院,坐着一老一少,一个姑娘背对着他,抽抽搭搭地哭,衣衫有些简陋,一个婆子在旁边服侍。
那婆子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惊喜地喊道:“李公子!”
姑娘闻声也回过头来,李天齐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沉睡的记忆开始复苏。
“天齐哥!”姑娘红肿着眼睛,发髻也有些凌乱,喊一声,太过激动,就晕倒在婆子怀里。
“李公子,快,给我们家姑娘请个大夫吧。”
李天齐沉寂了一会,不说话也不行动,定定地看着她们,似乎在咀嚼回忆,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不明白。
婆子很担心,怕对方拒绝她们。
但最终,他还是开口,将人送到了自己在镇上的小宅子里,叫人请了大夫。
这个小院,也是他新买的,不是很大,权作安身之所。
“李公子,我就知道你心善,见不得我们姑娘受苦。”婆子感恩戴德。
李天齐神色仍是淡淡的,温润的公子如今身上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让婆子始终存着一种担忧。
“李公子,奴婢和姑娘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您的,我们姑娘,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落魄成这样,还求公子怜悯……”
“好好照顾你们家姑娘吧。”李天齐转身离开。
李氏酒坊里来了个姑娘,还被李天齐送到了自己家中照顾这件事,很快传到了袁泗耳朵里。
他找到李天齐,让他解释下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独子吗?这个姑娘是什么关系?”袁泗问。
李天齐低垂着眼眸,半晌,他开口道:“这位姑娘名叫刘思瑶,是我的,未婚妻子。”
“什么?!”袁泗猛然发怒,“你有未婚妻?怎么不早说?”
“是我父母生前给我订下的婚事,后来父母亡故后,婚事就不了了之了。”
袁泗扬手要打,终究没落下来。
“那你这婚约还作数不?”
“婚约在我当初离家的时候,就不作数了的。”
袁泗的怒气这才慢慢消减,“这是你以前的家事,我管不了许多,但你尽快给这姑娘安排走,不能委屈了桂丫,听清楚了吗?”
“袁叔,”李天齐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直视他,“这件事让我自己来处理,请您不要插手,也不要过问。”
“你!”袁泗双眼瞪回去,这句话在他听来,就是在护着那姑娘。
虽然他人高马大的,但跟这小子对视起来,总感觉对方要压他一头。
读书人就是有股邪性。
“我才懒得管你,但你可不要忘恩负义,桂丫要是受欺负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袁泗撂下话,离开了。
小白家很快都知道了这件事,但谁也没有多说多问,就连桂丫,也并没有很担忧的样子。她知道了李天齐的心意后,就很信任他。
桂丫跟家里人说:“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来投靠他,总不能逼着天齐将人撵出去,那样显得咱们多刻薄,先让她养好了身体再说。”
过了几日,天气愈发寒冷,早上起来,草叶上落了一层白霜。
李天齐的小院子里,刘思瑶的奶嬷嬷刘嬷嬷正在给自家姑娘煎药,清苦的药香味飘进内房里,刘思瑶睁开了眼睛。
床铺帐子都是素青色的,一看就是男子的卧室。屋内简朴,但床边烧着银丝炭,足可见主人的财力。
“嬷嬷,我要见表哥。”
不一会,刘嬷嬷将李天齐请了过来。
李天齐已经不复最初相见时那般冷淡,看向刘思瑶的眼神带了些关切,“你身体觉得怎么样?”
“多谢表哥收留,思瑶觉得好多了,但还是不能下床,请表哥不要见怪。”
“你养着吧,不要想那么多。”
两人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算起来,刘思瑶跟李天齐并不是表兄妹,她是李天齐二伯母的外甥女,便跟着姨母这边的孩子叫表哥。
刘思瑶出身商贾世家,家财万贯,养尊处优,因自小没了母亲,常住在姨母这边,就在姨母的撮合下和李天齐订了亲事。
后来刘思瑶的父亲病故,李天齐的父母将她接了过来,视为亲生女儿般看待,只待长大后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