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朝夕应当已经走远了。
即便现在去追,也难再找到了。
更何况,沈元惜不会让他被找到。
沈元惜饶有兴致的看着太子,温声道:“太子殿下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大清早这么大阵仗,让民女怪害怕的。”
虽然这么说着,但她面上没有一点害怕的神情。
“姑娘可知道,那人去了何处?”
“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沈元惜沉思了一会,低声道:“不过我是在河东郡认识他的,他说他老家在那里,应当往那边去了吧。”
“加派官兵出城,往西北方向搜!”太子沉声下令。
沈元惜故意做出一副受伤的神情,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太子殿下不相信民女吗?”
“非也,孤自然是信姑娘的。”太子立刻放软了语气,柔声道:“只是那人太过奸诈,说的话不可信。”
太子很了解他。
沈元惜读出了这个信息,被勾起了好奇心,状似无意问道:“他是什么人?”
“他啊,害死孤七皇弟的元凶罢了,能在官兵搜捕中从西乡逃到河东,如今又在京城兴风作浪,当真是罪大恶极。”
“他还害死了七皇子?”
“不错,他身为七皇子伴读,于西乡赈灾时故意令主子陷入动乱,自己却逃出生天,官府想拿人问询,他拒不受捕。”太子扯谎时观察着沈元惜的神色,见她只是一味的害怕,暗自松了口气。
据他了解,他这位七皇弟心机深沉到令人生畏的程度,是绝不会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商女说太多的。
观这小娘子神情,当是信了七八。
太子趁热打铁,“姑娘不必怕,此事不会追究到你头上的,大历律法,不知者无罪。”
“太子殿下,民女真的不知他是那种人,以为同是自东边向京城赶路,便想着结伴,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沈元惜酝酿了许久,眼眶红得极自然,就连颊边滚落的一滴泪珠也恰达好处。
太子登时心猿意马,轻咳了声,语气温和:“姑娘放心吧,孤这便吩咐他们放了你府上的人,也不必审了。”
他话音刚落,突然有一个面容严肃的年长女子走上前低声提醒:“殿下,这不合规矩。”
沈元惜只与这女子打了一个照面,对视一眼,就知她不是省油的灯。与其叫别人耳提面命,不如她自己找个台阶下。
“殿下,民女还是随着您走一趟吧,那人与民女相处时间最长,也最了解,说不定能提供什么线索。”
年长的女官赞许的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姑娘说得极是。”
“那便去吧,坐孤的步辇,不会有人敢说闲话。”太子无奈的看了女官一眼,“姑姑不会连这也不允吧?”
“殿下懂得分寸便好。”女官意味深长的看了沈元惜一眼,不敢再言语冒犯,低眉顺眼道:
“奴婢扶姑娘上轿。”
“多谢姑姑。”沈元惜身量比她略高一些,出于礼貌屈了屈膝盖,垂着眸子,客气又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