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间该做的事一件都没落下呢!可见是惦念着母子情分的。”福嬷嬷出言安慰。
“他心里怨我,我知道。但这宫里的生存就是如此,若当年我任由皇后母子摆布,只怕我和皇帝早就死无葬生之地了,谁是谁非孰对孰错,没有任何意义。人啊,活下去,才是第一要紧事。”太后坐直了身子,抬头看了一眼立在殿中心的那尊佛。
日落之后,天色很快就暗下来,熟练的宫人早就及时地点上了灯。荧荧烛火悦动在佛像的脸上,与阴影辉映成奇妙的形状,佛似乎流下了悲恸的泪水。
夜里,天空忽的电闪雷鸣,紧接着整个皇宫都被笼罩在雨幕之中。
贵妃卸了繁复的宫妆,披散着长发,内穿着中衣外裹着狐裘斜倚在窗前,目光痴痴地望着屋檐下的铃铛在风雨中飘摇,被雨水撞击出清冷的声音。
“娘娘,这儿风大,您近来多有劳累,还是小心着身子,早些歇息吧。”凛夏执灯走来,出言劝慰。
“长说上皇垂泪教,月明南内更无人*。凛夏,你说当初殿下为我修建的迎秀阁后来还有人进去过吗?是不是如今都破败荒芜啦?”贵妃回头,满目凄然。
凛夏想起当初天德太子刚走,身为太子妃的她被囚禁之时,整日里就是这般模样。而方才提到的那间迎秀阁是天德太子为了迎娶太子妃特地修建的。秀是她的闺蜜名,足以见得天德太子对她的重视。
凛夏想,这世间或许再找不出如天德太子一般对自家小姐那么温柔呵护的人了,即便从前在闺阁之中,小姐也从未有过那般恣意轻快的日子。
贵妃没有听见凛夏的回应,便又转过头去。
“快了,我的殿下。等我为我们的孩子做好一切,我就来陪你。”她呢喃着,闭上眼睛继续听雨打檐铃清冷的叮铃声。
又一道闪电撕裂夜空,内帐中的皇帝睁开双眼,他蜷起手指在床边轻轻敲了三下,吴总管立马闻声而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皇帝问。
“回皇上,约莫丑时三刻了。”
“去弄点茶水来,朕渴了。”
“得令。”吴总管应声,悄无声息地退出里屋。
谁知,刚合上门,身后便传来了素春的声音:“吴总管这大半夜的是要去哪儿啊?”
吴总管一惊,心想这贵妃的人盯得着实紧。他转身,做出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说:“素春姑姑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候着?”
“娘娘担忧陛下,我们做下人的自是要多多上些心。倒是吴总管这夜里不候着陛下,鬼鬼祟祟的是要做甚?”素春丝毫不客气,直接审问了起来。
“素春姑姑你这是作甚?我这半夜口渴了出来讨口水喝也不行吗?”吴总管做出一副怂样,好像真的害怕了素春的审问一样。
“吴总管这么大个内侍总管,怎得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还要你亲自出来找茶水?”素春面露疑惑,总觉得事有蹊跷。
“哎呀这使唤人出点动静不是怕惊动贵妃娘娘嘛!就外间拿点茶水而已,何必再使唤个人呢!”
吴总管说完也不等素春再说些别的,径直走到一旁的茶案边上,倒了杯水就喝了起来,喝完之后又把茶盘托起,准备带回内间。
素春见状,拦住吴总管,问道:“怎么吴总管一个人还要带一整套茶具进去?”
吴总管稍一愣神,很快反映了过来,赶忙放下茶盘,只拎起了茶壶,解释道:“哟!瞧我这脑袋,这不是咱们当下人的伺候人伺候习惯了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我自己拎个茶壶,拎个茶壶。”
说完,再不等素春开口,迅速闪进了皇帝养病的内屋,轻轻关上了门。
门后的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但考虑到素春可能还门口偷听内里的动静,不敢贸然出声,只得蹑手蹑脚走到窗前。
“你......”皇帝见他这副模样,刚想开口询问,便看见吴总管急忙忙地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然后又指了指门外,眼睛都挤变形了。
皇帝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不再作声,只伸手找他要了茶壶,然后提起茶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窗外,雷雨已经停了,月亮又从云层后面露了出来,池塘里的鱼上浮到水面甚至跃起。
皇帝放下水壶,他感觉到那些真相也在慢慢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