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阵,谢知微才慢慢的回过了神,自己以往闯荡江湖时,这种事见得不少。
可自从认识了南桦,二十年了吧,突然间碰上这种事,一时竟是有些恍惚。
“老人家。”
整理好情绪,谢知微才慢慢来到里正身边:“我刚刚听那些村民和您的话,不知道您口中的云丫头,是何人?”
里正闻声抬头,他眨眨眼,掩去了眸中的悲切,开始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三人。
这些人,一看便不是普通人,虽是救了刘家村,可是......
现在的里正,对关于洛云初的事,似乎有些应激一般,警惕的打量着他们。
“你们打听云丫头做什么?”云丫头如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这又来了外乡人打听她,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过得这么难。
谢知微察觉到里正的提防,也没在意,反而轻笑了笑:“我们就是路过,遇上你们遭难便帮了一把。”
“只是听闻老人家与村民的争执,便生了好奇,所以想了解一下。”
说着,谢知微朝着身后的慕容南桦招了招手,后者走近,谢知微直接从他腰间拿出一块令牌。
“听村民称呼您里正,想必老人家能看懂这个。”
说着,谢知微将令牌递了过去,里正接过仔细瞅了瞅,瞳孔猛地紧缩。
军令!
他虽然不太明白这令牌到底叫什么,但是他知道,这是军令,掌管三军的军令。
捧着令牌的手顿时就变得哆嗦了起来,他连忙起身跪下就要行礼,却被谢知微一把拉住。
“里正莫慌,我们没有恶意,也真的只是路过,如果此事另有内情,或许我们能帮上忙。”
谢知微轻声解释着,又悄悄拉了把身侧的慕容南桦,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这么凶。
后者神色僵了僵,缓缓扯了扯嘴角,谢知微忙撇开了眼神,还不如不笑。
慕容钰也匆忙走了过来,看着眼前的里正,他虽然不认识,但是他知道里正说的云丫头就是姐姐。
“里正,你说的云丫头,是之前住在半腰小院的姑娘对不对?”
闻言,里正重重的点头,看着眼前的人只觉热泪盈眶:“恩人,求恩人帮帮云丫头吧。”
说着,里正又想下跪,奈何谢知微手劲大,他没能撼动:“老汉没本事,赶考途中落下残疾,一生不曾娶亲生子。”
“都怪我,都怪我,我就不应该将云丫头送回老刘家的,我应该自己带在身边的。”这样,或许云丫头就不会过得这么难了。
可是,他没有什么收入,他虽是里正,可是因为不会卖乖讨巧,阿谀奉承,更因为囊中羞涩,直接被赶回了刘家村。
虽然挂着一个里正的名头,可是他连一分俸禄都不曾那到过。
他连养活自己都难,又如何养活云丫头?
他有心照拂,可是,村民平时并不将他放在眼里,只有需要他的时候,他才是里正。
他自顾不暇,又何谈照顾云丫头呢?
可是,早知如此,他还不如自己带着那孩子呢,明明那么乖巧的一个娃娃,偏被他们冠上了不详之名。
里正慢慢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将洛云初小时候的苦难,一一细说,将自己的后悔,也一一描述,历经沧桑的面庞上,老泪纵横。
谢知微一家也不着急,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里正的诉说,唠叨,然后自己寻找重点。
说道最后,在里正换气的时候,慕容钰便适时的插上一句。
断断续续的,谢知微与慕容南桦也将事情理了大概。
“钰儿,曲江马儿都牵来。”谢知微朝着慕容钰轻声说道。
随即又看向里正:“里正莫急,照里正的说法,那小丫头养的老虎不会轻易伤人,我儿子也说,这只老虎不是她养的那只。”
“那么,我们只要找到她,确定那只老虎还活着,便无事了。”
听到这话,里正却是嗤笑一声,抬手抹了把脸,颓丧的摇了摇头:“恩人,您把他们啊......想的太好了。”
说着,里正似是自嘲的笑了笑:“以前老汉去赶考时,总是能碰上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他们总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我当时还不服气。”
“可是,如今这么一看,还真是。”
“有些话,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恩人,您不了解这刘家村,自从云丫头父母没了之后,村里但凡出一点点事,他们都能怪到那丫头身上。”
“很多时候,我都只能干看着她被欺负。”
“如今这丫头好不容易寻了个好夫婿,又出了这档子事,人命关天呐。”
“恩人,死了这么多人,村民不会善罢甘休,而那只认钱的官府,总得需要找个人顶罪的。”
听完里正的话,谢知微与慕容南桦双双沉默,慕容钰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这幅模样,不解的问道:“爹,娘,怎么了?”
谢知微叹了口气,将刚刚里正的话,言简意赅的复述了一遍,慕容钰顿时就怒了。
“我看谁敢?”
“官府又如何?小爷我连皇子都敢打,一个小小县太爷,他敢动姐姐半分,小爷必灭了他全族。”
此话一出,有人欢喜有人忧。
喜的是里正,因为云丫头有救了。
忧的,是慕容南桦与谢知微。
他们倒不是吝啬与一次帮忙,而是忧心自己儿子。
钰儿如今,似乎是彻底将那个姑娘当成了姐姐。
其实,是与不是,他们倒也不是太在乎,因为有过太多太多次的期盼了,所以不敢再抱有期望了。
他们担心的是,万一不是,钰儿会不会接受不了?
这孩子执拗,从小便念叨着姐姐,明明自己根本不曾告诉过他,他还有个姐姐,可他就是知道。
谢知微看着气鼓鼓的慕容钰,与慕容南桦相视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双生子之间的感应吧。
“好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