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寓意只属于你一个,是天真烂漫的爱,纯真纯洁的情。
慕容黎抬眸,花瓣摇曳,不与群芳同伦,不与俗子同赏,仿佛在感叹红颜何幸,能于寂寞深山中,得知己均沾。
可戴在头上,还是挺滑稽的。
“出去后我命人给你磨一支。”
“好啊,多谢王上赏赐。”巽泽从袖出将金印拿了出来,交到慕容黎手上,注视着慕容黎,“我知道你密信让我取金印的用意,倘若身死,这天下能以假乱真扮演慕容国主的唯我一人,朝堂名利是非多,我向来不喜。你如今好好活着,收好它。”
慕容黎握着手中这块金印,有些沉重。
誓以我血,护我瑶光,攻城夺权还历历在目,他怎能辜负万民信仰。
慕容黎不死,瑶光不乱。
那时,他只当在劫难逃,才出此下策,至少,巽泽扮演的慕容黎也能生杀予夺,震慑朝臣,瑶光就不会因为没有国主而陷入内乱。
毓骁退居越支山,执明隔了天险,至少两年,三国会达到一个看似稳定的平衡状态,随着岁月蹉跎,记忆轮回,谁还会记起曾经搅动风云的慕容黎呢。
不过是所行之路上不经意邂逅的一缕红尘而已。
巽泽语声并不高:“你中毒的事,他知道了,而且来了玉衡。”
杜鹃花瓣在两人中间炸开,花瓣虽如故,花心已枯萎,缓缓飘落。
慕容黎握金印的手顿住。
巽泽看着他,缓缓道:“你心中可有了决断?”
天下霸业和渺不可知的眷恋究竟孰轻孰重?
若你不是瑶光的王,是不是就能随了本王的意?执明冰冷的嘲讽犹在耳畔。
原本中毒隐瞒于他是不想让他心死,结果却看到,他阴影覆盖的内心,想肃清他的那片残缺,残缺会吞食人的本性。
他为了得到他,当真会无所不用其极。
赤子之心早已不复存在。
所谓心悦,不过心悦皮囊,丢了皮囊,都是神憎鬼厌的阴损,皆无不同。
曙色照进慕容黎的眼中,带来一丝刺痛。
是宿命吗?
他要的是守护,而执明,却要毁灭,仅仅为了满足欲望。
瑶光,是他的命,他第二次要毁他的命。
慕容黎岿然不动,已然冷冽。
巽泽道:“我只相信,天下已在你心中。”
慕容黎神色隐在花树阴影下,看不出变化,香气飘来却已彻骨。
巽泽脸色并未有丝毫改变,正色道:“倘若你觉得时机未到,又碍于情面,我倒是有个折中的办法。”
慕容黎并未带上丝毫感情,仿佛早已澄澈如水,淡淡道:“你能想出什么正常人的办法?”
巽泽微笑:“失忆,失忆可以做到最好的掩饰。”
慕容黎冷冷回他:“幼稚。”大步行去。
果然不是正常人的思维,失忆只是逃避问题的一种手段。
“阿黎,等等我,自古大病一场,记忆有损,说书话本不都是这样写,你剧毒噬心,蛊魂入脑,借口我都帮你想好了,再正常不过的一次失忆。”巽泽追上慕容黎,还是止不住笑意。
你还真是善解人意。慕容黎道:“你有忘忧蛊吗?”
巽泽疑惑:“目前没有,若是阿黎需要,我可以帮你找去。”
慕容黎又一言不发,只管行去。
巽泽追问:“阿黎为何要忘忧蛊?”
“我只是在想,你要我失忆,为何不直接把忘忧蛊炼制在续命丹里,此法重生如白纸一张,顺便忘记你,岂非更好。”
“咦,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妙的主意呢?阿黎真是天才。不过现在给你吃也不晚,没有忘忧蛊我有失忆蛊呀,阿黎要不要?”巽泽手中又多出了一只虫子。
“拿远点!”他究竟还有些什么他不知道的稀奇玩意。
“要不要嘛?”
“……”
“阿黎,走路多累,不如我带你飞?”
“不累。”
……
阁楼之巅,日色寂寂无言,云蔚泽万顷碧波被渡上一层淡淡的金辉,染上几分苍凉之意。
慕容黎示意,庚辰将那份泛黄的帛书展开,呈到巽泽面前,巽泽就坐在慕容黎旁边,只淡淡扫了一眼,手轻轻拂过各种茶具,神色极为专注,在为慕容黎点茶,缓缓道:“枢居,仲堃仪巢穴。”
慕容黎道:“纯钩剑就在这份帛书中所注之处,想必仲堃仪被救走后,东西定是转移了,大概这图已经失去了价值。”
他顿了顿,看着巽泽,最终将目光锁在帛书上,“枢居?这是仲堃仪这些年的藏匿之处?”
帛书泛着岁月淌过的枯黄之色,一道连绵千里的峡谷角落里,做了一个小小的标记。
这些年千方百计探寻的仲堃仪隐藏据点,门徒就这么轻易呈上来,真有些不可思议。
巽泽点头,将沸水缓缓冲入茶碗中,幽淡的茶香飘传出来,眸中露出少有的郑重:“阿黎围困南陵时我带人前去探过,原本想踹了他的老巢。仲堃仪布置的机关陷阱不足为惧,但这片山峡有古怪,隐然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窒息,一股道不明的力量,我未窥出其究竟,毁了部分机关,屠了他两千人就撤回,始终被我打草惊蛇,门徒呈上来也不足为奇,且山谷中还有一类世代隐居的族人。”
他撤回高手最重要原因是担心慕容黎在南陵有个万一,回来护君,事实上他的做法是正确的,若不是他千里奔回,慕容黎早已丧命剧毒之下,陨落在南陵城外那间荒废的茶肆中。
慕容黎饶有兴趣的把玩着竹箫吟畔,淡淡道:“原来这些年遍访不到的地方,竟是一个隐含神力之处,仲堃仪真有眼光,选这么一个风水宝地。阿巽,你可有想过,这,或许就是八剑能开启的那扇门?”
六壬传说,八柄奇剑,得之可得天下。
茶水细细地,在茶碗中轻轻晃动着,托在巽泽手中。
“或许是。”巽泽看着慕容黎,隔着茶汤中升起的蒙蒙水汽,隐然带着一丝忧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