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一切的果,是早就种下的因。
“你都知道,可那是因为……”极轻的声音,是粘合不了裂隙的心虚,“可我后来再也没有这么想过了,阿离,你信我。”
吟畔轻轻弹开,洁白如雪的衣物从执明手中轻轻滑走,如二月春雪,风一吹就散了。
“本王还能相信你吗?”慕容黎眸中尽满是讥嘲。
因为诉说完所有过往,约定做戏却还是怀揣怨恨把降尊讨好之情认作惑敌之术吗?
因为从佐奕口中知道真相,后又觉得有愧吗?
因为与毓骁饮壶酒,所以讥讽无耻霸道用强吗?
因为一句蛊惑谣言,不求真相愤怒三军对垒吗?
所以,这就是你的再也没有这么想过?
以爱之名,暴虐恣意的想侵占,蛮横不由分说的予取予夺,这样的君王之爱,不是禁脔,又是什么?
不是信任荡然无存,又是什么?
“其实我在你心中一直都是那样的人,从未改变。”慕容黎冷冷一笑,不再眉眼如初,岁月如故。
阴险狡诈,机关算尽。
是那样的人便做回那样的人,又有何妨?
他不想与他交手,也不会由他摆布。
执明双手握紧,却握不住那一道风华,只握了一抔苦涩,累累伤痕。
“不是的,阿离,你再信我一次,我向你证明。”
茫茫千湖,执明发出这一句谶语,向天地宣誓。
……
画舫,驶到天山脚下。
巽泽提着一坨肉从山隙中走出,笑眯眯的将手中那个被摧残得不成人样的祭司扔给那位县主。
抓到罪魁祸首,县主千恩万谢,要留下尊驾名号,巽泽无比嫌弃淡漠回了他一句:“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县主还想继续崇拜瞻仰这位大侠风范,分神之际,眼前之人已到了那艘赤金画舫上,与那位手持竹箫的少侠临风而立,温和的笑容,高出群伦。
一位怀着倾绝天下的武功,一位有着洞悉众生的智慧。他们都有悲悯天下的情怀。
县主突然明白了上天赋予人世劫难的用意。
行侠仗义,来去如风。
劫难是为拯救而生,为侠义而存。
两位少侠真乃天神。县主感叹,觉得自己庸俗无比,挫败感压着他的神经,垂丧着脑袋命人押解祭司回府审问。
……
巽泽逆风而来,完全无视执明与莫澜,在慕容黎身前驻足,目光如秋夜星辰,绽开一个让诸神都禁不住赞美的笑容:“阿黎,我回来了,幸不辱使命。”
慕容黎看了看巽泽,他的俊美仙侠风仪杂入了一些俗尘的凌乱,慕容黎沉吟道:“能让你破三层功力,想必这位祭司不是等闲之辈,你就这样扔给当地县主,不怕他自杀或是逃跑,功亏一篑吗?”
“阿黎放心。”巽泽一把拉住慕容黎微凉的手,向羽琼花圃走去,“我断了他手筋脚筋,脊柱扭成三截,跑不了,还拔了他的毒牙,自杀是没办法的,如今已是一滩烂泥,太过污秽,本公子可不想让血腥之气玷污阿黎的任何居所,不扔给县主,莫非要扔到水里喂王八。”
他陈述这种残忍手段的时候,就仿佛一个天真的孩子,将开水灌入蚁穴,将蚯蚓放在火上烤灼,将爬虫肢解……
丝毫不认为这种无所欲求的恶是一种变态残暴。
慕容黎叹了口气:“以后下手轻些,我怕他熬不到说出真相。”
“他想一命呜呼是不可能的,我给他种了蛊,一时半会死不了。”巽泽拉着慕容黎,让慕容黎舒舒服服坐到竹椅上,“不过阿黎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后再遇到这种行侠仗义之事,我一定下手轻些,至少会让对方整个人看着完整些。”
“阿黎一定饿了,用膳还是点心?”巽泽凝视着慕容黎,眸中荡漾着一汪春水。
慕容黎:“茶。”
巽泽坐了下来,就坐在慕容黎旁边,不知动了一下什么地方,传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机簧徐徐转动,竹椅前面的甲板就凹陷下去,随后一张四方玉案升了起来,响声停止,玉案就立在甲板上,与甲板衔接之处严丝合缝,竟毫无痕迹。
有趣的是,玉案中间有个夹层,巽泽慢条斯理的从夹层里取出来许多膳食,各种点心,还有酒,和茶,摆满了整个玉案。
更神奇的,茶竟然是温的,巽泽斟茶,笑意盈盈,递向慕容黎:“午膳过后,阿黎我们就回玉衡,寒来暑往,是时候捕蝉了。”
慕容黎点头。
……
“王上,你看,玉衡郡主和阿离今日装束是一样的,他们头上的发簪也像一样的,发式梳的也是一样的,那发簪是不是一对呢,王上,玉衡郡主拉着阿黎过去了,他拉着他,他们关系应该很好……”莫澜不知趣的胡言乱语着。
“本王还没瞎。”执明面容越来越冷,莫名的酸气在他周身迅速凝聚,他忍不住冲过来,踏上几步,护到慕容黎面前,将茶盏从巽泽手中夺过,托起慕容黎的手,茶盏轻轻放入他手心,盈盈一握,“阿离若是要喝茶,本王给你斟。”
莫澜猛然一凛,退得远远的。
他感受到了高手散发出来的杀气,那是死亡离执明最近的一次。
他忘记了他是臣子,生死攸关应该护主,他想着,有阿离在,王上应该不至于那么早死。
巽泽与慕容黎皆是一怔。
奇味冲天,不知所谓。
巽泽眼底透出一股狡黠,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不着痕迹身形一闪,就到了竹椅另一边,坐了下来,他姿态极为随意,几乎靠到慕容黎身上,悠哉道:“侍茶,璞玉堪雕。”
堂堂天权国主,卑微到沦为君王的侍茶者,巽泽忍不住就是一阵大笑,丝毫不掩饰他的得意。
慕容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抽出手,举杯,淡淡饮了口茶,沉默。
执明才不在乎什么侍茶侍棋身份,只要能博慕容黎高兴,他做什么都无所谓,但是现在让他极度不高兴的是,巽泽靠着慕容黎,还带着一脸挑衅般的坏笑,这个随意的姿势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