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宗之中,最为神秘的禁地,就是黎泽阁总部。
自巽泽成立黎泽阁以来,就无人敢未经他允许,擅动玉衡每一寸土地,一个百姓。
在这方圆百里之内,他就是天下,黎泽阁的天下。
玉衡郡山川俊秀,明山净水,风景极为秀丽,但只有黎泽阁的人才知道,在这灵动的山水中,藏着天底下最诡秘恶毒的阵法。
一座百年古阵,因巽泽的到来而被重新启动,然后融合乾坤挪移将阵法更改,成为玉衡永远的屏障。
这个阵法究竟有多厉害,没有人知道,因为无端闯入的人,都已不在人世,在这个阵法中,一旦行差踏错,美丽的风景就会立刻化为地狱,将侵入者寸寸凌迟。
就算是十万大军侵入,也是自寻死路。
东西南北四风四位护法,就是这个阵法四天方位的守护着。阵法中心守护的,是黎泽阁总部,也是离州万民。
而这个阵法一旦运转,无论侵入者是谁,有多少人,都可绞杀成一滩血沫,天权军之所以安然无恙,能在玉衡的古阵中苟活,仅仅因为,在这场游戏中,天权还有可供娱乐的资本。
因而,巽泽关闭了古阵。
山鸟轻啼,青苔返照,无风的时候,花落依旧。
古阵中央,巽泽淡淡饮酒,似乎天地大美都不足以令他动容。能让他勾起一抹魅笑,唯盏中美酒,慕容黎亲酿的羽琼花露。
“资本。”
巽泽手中握着的,是一只金盏,金盏举起,淡淡的日光照在上面绣出金灿灿的光辉,凡夫俗子眼中的万丈光芒,就是这份财,为之头破血流,为之手足相残,梦想所及的巅峰,权就是财。
“金钱。”
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无钱是万万不能的。
巽泽淡淡冷笑,钱粮乃国之根基,若将它全部抽走,是不是就没有了打战的资本,三至五年,天权将国库空虚,再无力一战。
任何一个国都没有将玉衡纳入版图的资格,只有玉衡有选择应该依附哪国的权利,玉衡这个坑得多少金钱才能填满呢?
“有钱就是金主,郡主,执明已下诏,乖乖运钱粮。”南风给巽泽盏中添酒,无比愉悦,“属下真是佩服西风提笔编撰的能力,刷刷几下,就给玉衡的话本传说增加了六个版本,要不是现下这个版本最适合执明,属下也想同他们演一出好戏。”
这个版本,他和巽泽恶贯满盈,丧心病狂,成为离州子民的公敌,天打雷劈的修罗,为此不能出面,他感到深深沮丧。
西风这招损人名声,也太毒了些。郡主还甚为满意,思维真是太过清奇,是他这个倒霉属下不能理解的。
就不怕这个罪恶滔天的名声传到慕容国主耳中,产生蝴蝶效应,引发一系列误会,那郡主前期付出岂不是白搭。
他可不希望王上和郡主产生嫌隙,那是两位神仙人物,怎能分开。
若不是怕执明狗急跳墙发疯屠杀玉衡子民,要在此坐镇古阵,郡主怎会不与王上同行。
西风,玉衡最出色的话本创作者,大到国策政治,小到街边杂役节目,三分之二的戏本皆出自西风的编撰,提笔挥洒,行云流水中就有一个故事的诞生,玉衡天灾疫病的传说,就是版本之一。
西风主笔,黎泽阁弟子照话本演绎,演绎每一场能触动执明内心的结局,让他心甘情愿奉上玩这场游戏的资本——金钱。
除了金钱,执明没有任何资本。
“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变幻莫测,结果令人满意就可。”
“若阿黎是画,西风便是诗,诗画双绝,都有共同的灵魂,极其相似。话本中给执明最后一击的,就是执明对阿黎放不下的情,软肋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唯他,能画龙点睛,成就此事。”
巽泽淡淡一笑,毫不在意。
执明对慕容黎的旧情,对于他来讲,实在太小,并不足以萦怀。
当他要获取一个人的心时,这个人的心,也许,除了他,都盛不住天下。
何况一个手下败将。
南风点头,很认同,他觉得西风无论是神态,气质还是灵魂都颇与慕容黎相似,执明不可能不上道,不知道与慕容国主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咦!这个想法有些飘了,他立刻正色道:“郡主,若是此次攻占玉衡的是别人,西风会写什么样的话本?”
“别人?”巽泽猛然踏出一步,无边山鸟被杀气惊动,高飞惊鸣,花兀自摇落,绯红俪白。
他任落花染满肩头,眼眸微启,摄人心魄中有万种邪魅,“死路一条。”
剑气凛凛,古阵微微震动,如上古巨兽仰天长鸣,啸声直透苍穹。
别人,不需要话本,需要的是死亡。
南风忽然明白,巽泽为什么任由执明在玉衡肆意行动,陪他演绎话本。
原来,从始至终,他根本就不会杀执明。
“不能杀,总能玩吧。”
不是不会杀,而是时候未到。若执明没有怜悯之心,敢伤他玉衡百姓一根汗毛,就是死。
巽泽笑得温柔和煦,望着远处的青山。
青山尽头,红霞如一团燃烧的火焰,缭绕天际。
举盏,遥遥相敬,而后一饮。
“阿黎。”
你不想对付的人,我必将让他再没有资本与你一战。
……
翼望坡。
青草润湿的山头上,立起了数座营寨,瑶光国主的行宫,居高而立。
慕容黎走出行宫,望着远处的风。
秋风萧瑟,吹蓝了天空,悠远纯净。风轻拂面,微微捋起额前秀发,触到心弦,泛起一阵微弱的相思。
遥遥相望。
“阿巽。”
他身上的衣就如秋天最纯净的天空,苍蓝而高远。
这片天蓝,才是他最能触摸到的温暖。
“公子。”庚辰从山雾间走来,驻足在慕容黎身后。
慕容黎并未回头,依旧看着晨岚:“回来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