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一剑破天,舞尽千年风流,万古流芳,美伦美奂。
一套仙剑舞毕,他浅尝美酒,一任斜阳余晖洒满全身。
数年已过,山水依然。
淡淡的箫声从远处青山传来,哀沉而深远。
少年不经意的轻轻回头。
一位红衣公子,如谪仙一般站在不远处山腰,看着满江风雾,手中舞弄一支竹箫,吹尽世间寒凉,说不出的悲伤。
他眼眸虽是看着江面,看到的却不是云霞之美,而是万千生命之殇,化成的血河洒红这片升腾的云蔚,融成满目赤红,累累白骨。
他的眼中是死亡尽头的彷徨无助。
只这一眼,穿越了生生世世,掠过了悲欢离合,一眼,少年就读懂那位红衣公子眼底的落寞,心中的苍白无望。
少年亦感到了同样的痛。
他驱舟而行,踏波飞来,慢慢的走到慕容黎身边,递给他一壶酒:“何以解忧,唯有美酒。”
慕容黎轻轻移开竹箫,夕阳染红的云霞何尝不是白骨支天,血流成河,满目疮痍的瑶光山河,眼中忍不住有了泪光:“阿煦,云蔚泽我看到了,却再也找不到你了,再也找不到了。”
阿煦!
少年心中一动,突然忆起数年前来此求药的病弱公子,莫非他就是他口中的少主?
他手中的箫,古泠竹。
少年突然涌起一种想给他一世安乐平静又陌生的守护,所以他唤了他一声:“阿黎。”
这声阿黎穿透山风,破碎轮回。
少主少主,叫得多生分,你,叫我阿黎。
慕容黎抬起眼眸,望着少年,不知是望到少年还是越过少年看到从城楼上纵身一跳留下一地赤目的阿煦。
他忍不住捂住心口,紧紧攥紧心口的伤。
他果然是阿煦口中的少主,却不知阿煦如今如何了?
少年立刻扶住他,掏出一个瓷瓶,递到他手中:“公子,你那位朋友曾经求医于在下,但是在下当时未曾研制出药物,有负所托。这是护心丹,有起死回生功效,若公子那位朋友还在的话或许可以一试,便算是我欠他的。”
慕容黎接过,握紧瓷瓶,手因悲伤苍白颤抖:“多谢。”
少年拉住慕容黎手腕,也不管是不是素昧平生,笑道:“什么谢不谢的,你没有落脚之处吧,不如跟我回家?”
慕容黎看着山岚,夕阳渐渐落下,只留下一道淡淡的余晖,似乎马上也要被黑暗吞没。
黑暗尽头,可会有黎明?
他平静片刻,眸子中除了落寞,没有任何光辉:“你是这里的人?”
“我?”少年犹豫了一下,才有些不自信小声道,“大约是这里的郡主。”
多年过去,他也不敢确定那群彪悍的玉衡人还记不记得他?毕竟要算起来,他还真不是玉衡本地人。
若是他们不记得,等下回城,被那群彪悍的玉衡人启动绝杀大阵咔嚓咔嚓杀上几个来回,岂不是很没面子。
面子就是倾国倾城的颜面,怎能在这位红衣玉人面前丢掉?
他突然尴尬起来。
要说他的脸呀,一般比城墙还厚,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尴尬得红了起来,连他都不敢相信。
好在慕容黎并没有将心思放在他身上,只是淡淡道:“不知如何称呼公子?”
阿煦,煦,巽,风为巽。云蔚泽,泽,泽被苍生。
风神大人泽被苍生。
少年转目一笑:“巽,泽。我叫巽泽。”
……
好在玉衡的人并没有忘记巽泽,城楼上百姓老远就看到他们的郡主携一位红衣公子而来,惊惶得奔走大叫:“风神把郡主吹来了。郡主回来了。”
“快,郡主没死。”
“通知大人们撤走所有。”
“快快快。”
巽泽没有看错,他们是惊慌,甚至是惊吓,不是惊喜。
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关键时刻关紧城门一溜烟留下一抹灰尘就不见了。
“……”
这么没成就感吗?不欢迎就罢了,把城门关了是几个意思?
他是妖魔鬼怪吗,是玉面修罗吗,就算不认他做郡主,也不至于吓成这样不是吗?
巽泽觉得他做人太失败了,真是太没面子了。他今日可是携玉人入城,怎能这么不给他面子!!!
真是岂有此理,他倒要看看玉衡这群彪悍的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所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轻袍缓带,也不管慕容黎同不同意,一把搂上慕容黎腰身,一跃而起,瞬间就飞过城楼,飞过低矮的房屋,飞到广场中央,轻轻落地。
慕容黎被这一下带着飞掠,落地也未缓过神来,面色苍白至极,到应了玲珑剔透四个字。
“郡主神功大成,可喜可贺。”
“郡主,你没死呀。”
“郡主,怎么突然回来了。”
“郡主,竟然还记得我们。”
……
一群百姓不由分说当机立断上前围住巽泽,七嘴八舌恭维着,有几个还不住的往后方使着眼色。
这些话怎么听怎么不中听,好像盼着他死似的。巽泽暴跳如雷,弹跳般闪身,顷刻移开一丈,就见另一群百姓七手八脚扯着一块巨大的麻布,似乎盖着什么东西。
那个东西大约两人那么高,三人那么宽,很是气派。
巽泽一眼就看出这个东西有古怪。
他们慌里慌张,眼睛闪闪烁烁,一定隐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秘密?
没有好奇心的郡主不是好郡主。
巽泽一出手,就把一群人都有些吃力扯着的麻布瞬间掀开,不掀不得了,一掀吓一跳,足够把人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当然,巽泽才从天上下来,自然不用再次升天,但也吓得一激灵。
只见一尊巨大的石像如擎天鬼袛般立着,威武雄气,天不能覆压,地不能承载,破裂的纹路遍布它全身,丑陋无比。
巨大,丑陋,没有神的宝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