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铮亮,映出一道红色身影,庄严,强大,冷傲,让人不敢谛视那倾绝天下的容颜,因为此刻,这份谪仙之气冷如冰霜,高华如神,锋冷如刀。
执明瞳孔放大,热泪盈眶,忍不住爬起跑了过去。
“阿离。”
那一瞬,他只想扑到这个红衣人怀里,好好的哭一场,不管花开花落,不管冰霜封心。
这世间,除了慕容黎还有谁能将那身红衣穿出帝王之尊,谪仙之清。
不是慕容黎还能有谁。
若是梦,那就做一个美梦吧。
他才跑出三步,就被巽泽凌空提了起来,冷冷注视着:“阿黎,人在何处?”
“是你……”执明看清巽泽,宛如从梦魇中醒来,而后,便沦入无尽的追悔与悲戚。
入了黄泉的人,又怎会回来?
他的目光垂了下来,看向冰封的废墟,黄沙尘土,埋葬了慕容黎。
因他而葬。
没有一丝侥幸的希望。
执明怔怔的看着浅坑,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又沾湿了衣襟。
巽泽不禁感到一阵晨风的凌迟,执明目光垂下的时候,他似乎预料到了可怕的结局。
他目光一冷,手上劲道掐得执明骨骼咯咯作响。
一字一字道:“说,阿黎在哪?”
“阿离。”执明宛如感觉不到疼痛,泣不成声,“陵墓坍塌,阿离没能出来……”
灵魂,仿佛瞬间掉入寂寞的黑暗中,孤独窒息。
巽泽一扫四方,奢华恢宏的宫室,建筑,石柱已被摧毁,化为尘埃,只剩下支离的骸骨,森然垒砌,像是重新堆起一座座乱坟,随时要将生者拖入沉沉的死亡。
在这妖异的废墟中,埋入墓底,就再也不会醒来,连尸骸都挖不到。
即便有幸不被巨石砸中,沉在百尺下暗黑的地底,又是何等的绝望,何等的悲凉。
一阵真切的无力感突然袭来,仿佛慕容黎千百年来承受的绝望孤独与悲伤,都在一瞬间降临在巽泽身上。
漫漫煎熬,无尽痛苦。
永远陷身于此,永远在这座坍塌的帝墓深处,绝望地等待。
可执明却活了下来。
无人生还,他却生还。
猛烈的嘶啸声自剑匣上响起,仿佛毁灭前天地最后的呜咽。
景阳剑瞬间化出一道璀璨的气流,旋绕在巽泽周身。
“因为你?”巽泽双眉冰封般挑起。
盛怒。
“不要把我的纵容当成大度。”
“执明,我一次次纵容你,却给了你一次又一次伤害阿黎的资本,你怎么不去死?”
狂放的真气飙射而出,缭乱成龙形飞舞在巽泽身侧,他就像是御龙而行的上古魔神,傲岸的驾驭众生。
在他面前,没有任何人敢违抗,没有任何人敢侵犯。
“你为何无辜?”
“你怎么不去赎罪?”
剑气化为万千血影之针,完全刺透执明身躯,在体内爆开了一团血雾。
执明瞬间肌肉受激,冷汗淋漓,不住抽搐,疼到宛如一寸寸割开血肉,挑筋断脉。
然而他却轻轻的笑了,越笑越大声,最后竟俯身下去,放声狂笑,一直笑得全身抽搐,笑得满面血泪,泣血锥心。
喃喃道:“也好……”
他是应该以身殉之,陪他一起去死的,他活着有什么用,独留世间,一个人做那苍生的王,有什么意义?只有无休无止的梦魇,日日凌迟锥心。
他放弃反抗,眸子中尽是凄伤和绝望的空洞。
何不就此让巽泽的剑成全了他。
“想让我成全你?”巽泽脸色骤然一变,激绕的气流穿执明琵琶骨而过,刺进废墟,巨大的力量将废墟搅出漫天烟尘,他透过黄尘审视着他,戏谑般冷笑,说出一句谶语,“你将生生世世应验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盛之苦,蚀骨灼心,永不得解脱。”
他猝然放手,将执明抛开,弃如敝履。
再不看执明一眼。
执明浑身脱力,重重的摔进尘埃,破碎了灵魂,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从胸口蔓延,摔倒,就再也爬不起来。
巽泽,已将他胸骨击碎。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清泪,一点点在巽泽眼中凝聚。
他曾向他许过诺。
阿黎若愿天下兴,天下便兴,阿黎若野心勃勃,便陪他杀伐天下。
他守护他,便会守护他的一切。
慕容黎坠入帝墓深渊时,或许是拼尽全力,才为执明留得一线生机。那是他最后的希冀,纵使万劫不复,也要将曾经的恩泽还清。
那他又怎能将他最后的执念摧毁,让他惶惶遗憾而去。
他握着万道剑气,能将执明揍到残废,却不能伤他性命。
愤怒,狂悍飞舞,直击苍天。
这才是王者一怒,没有人能怀疑,巽泽若发起疯来,可令天下顷刻崩坏,让世人全部罹难。
巽泽目光阴冷,将即将落下的泪水强忍在眼眶,走到纯钩剑前,拔了出来,收入剑匣。
“阿黎,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找到你,逆天改命,在后半世的风雨中,陪着你,若你不安好,天下人就别想安好。”
神魔的爱,只为一人。
铮然声响,景阳剑跳跃入掌,瞬间化出一道璀璨的气流,穿破寂静的晨光,向着碎石废墟怒斩而下。
他要斩破这狰狞的曙光,击碎不祥的命运,撕开层层废墟,找到他的偏爱。
他要凭一剑之力将这座帝墓废墟移开,斩到地心深处,寻找那一缕幽红。
就算是万丈深渊,他也要一跃而下。
突然,两个字透光而出,映入他的眼帘。
枢居。
苍龙横飞,剑气之光一瞬千里。
……
仲堃仪走进枢居,拿起笔,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