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巨大的力量炸开幽蓝,现出躺在池底昏迷过去的慕容黎。
纱裳舞动,裹住慕容黎身躯,伴着漫天珠玉飞落花圃的满地落红中。
晏翎收回纱幔,走近慕容黎。
艳羡,嫉妒,痴迷,迷惘的神色在他眼中交替升起,宛如一团纠结的乱麻,将他异魅的眸子搅成一片混沌。
一会儿,一声轻咳,慕容黎苏醒过来,吐出一口呛入肺腔的水。
晏翎瞬间又恢复玩弄心爱玩偶的姿态,冷冷盯着慕容黎寡笑。
慕容黎神志渐渐恢复,但身体依旧虚弱,勉强睁开眼睛,轻声道:“你可信了我的话?”
血参没用,对他的蛊毒没用。
晏翎暴躁的拉起慕容黎手腕,掐在他脉搏上,长发垂散,掩盖着他的表情。
森冷的杀意弥漫开来,整片花圃颤抖着凋零。
慕容黎感到刺骨的寒冷,但他的眼中依旧从容:“只有天倾山庄庄主濮阳卿的琴曲才能解我身上的蛊毒。”
“你要找濮阳卿,又与我有何关系?何来的共同需要?”晏翎放开慕容黎手腕,怒气渐渐消散。
他掐脉之时确实感应到慕容黎体内有股强悍的蛊毒在肆虐,而这蛊术,他无能为力。
慕容黎状若无辜:“是你的人将我绑来的。”
“他们能抓到你,实在是运气。”晏翎侧着头,仔细打量着他,别说他中了蛊毒,就算中了尸毒,要对付他那几个蠢货恐怕也不在话下。
当然,真的巽泽确实不在话下,慕容黎嘛必然是差些火候的。
“我不想死于蛊毒。”慕容黎深吸一口气,慢慢坐了起来,憔悴的脸上仍然毫无血色,“但我对付不了濮阳卿,我可以助你修炼。”
晏翎看了慕容黎一眼,讥嘲:“不想死?你可知那些助我修炼的都是什么下场?”
“略有耳闻。”慕容黎脸上毫无表情,淡淡道,“你既然知道我阅尽世间武学,就应该相信,除了周公之礼时掏心献祭,我有别的方法助你成事。”
慕容黎长发中滴落的池水像是一曲无声的乐章,听上去缥缈虚无,他的脸色,是憔悴的,孱弱的苍白,如非天梦魇,精致易碎。
这份美丽若能在他身边永恒?
武功成不成事有何乐趣,美人在侧,才是乐趣。
晏翎笑了,他深觉欣慰。
因为他想到远比合欢更有趣的游戏。
他道:“要濮阳卿为你解蛊毒,又要对付他,你葫芦里卖什么药?”
慕容黎微微道:“中蛊毒并非偶然。武林大会在即,有人不想让我参加夺魁,就设计了我。偏偏这蛊毒只有濮阳卿的琴曲才能解,岂不更加蹊跷?”
“你怀疑他?”
“我只要不出现在大会上,盟主之位不言而喻不是吗?”
晏翎冷笑:“不想让你参加,不发帖子给你就行。”
慕容黎眼眸深邃,轻轻道:“武林大会请帖若是独缺黎泽阁那张,那才是有问题。”
天宗武林大事若独瞒天宗第一大派,不发放请帖,就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晏翎不禁认真思索慕容黎所言:“若是这样,他岂会为你弹琴?”
“濮阳卿谦谦君子,品貌端正,只要我以黎泽阁主身份拜访天倾山庄,上门求曲,他是一定不会拒绝的。但是有的地方进去容易,出来却绝非易事。”
慕容黎看着晏翎,“江湖传言,濮阳卿与我金凤玉露琴箫合奏,我若在庄里出不来,没有人会怀疑此事有蹊跷。”
晏翎:“你觉得他做这些事就是为了让你去找他,解完蛊毒之后再将你控制在庄里,等大会尘埃落定?”
慕容黎点了点头:“想来定是这样。你若能帮我出庄,我也自当帮你,这就是我们的共同需要。”
晏翎依旧微笑:“你要我陪你玩一个很危险的游戏?”
慕容黎沉吟:“天倾山庄在取龙城几乎代表了整个武林,拖你下水确实不算什么人道之举。”
那意思分明就是你若怕了,那就摊牌。你练不成神功,我解不了蛊毒,两败俱伤,虽死犹荣。
“本宫主连你都不放在眼里,会怕了濮阳卿?”晏翎的笑变得一如既往的讥诮,残忍,透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轻佻,“事成之后,我可能会将你永远留在这里,你的风采俊秀,就再也不能徜徉在山野林泉中了。”
“宫主若有这般自信,我们不妨玩一世游戏。”慕容黎面色有些动容,这动容让晏翎觉得有些诱人。
“很好,既然你要向濮阳卿求曲,我让你出去,两日后,我再去天倾山庄接你。”他苍白的五指触上慕容黎心口,宛如一柄冰冷的刀,比他的面色还冷,寸寸拂过,“可到时候若你这里的蛊纹还在,我就为你一根一根亲自剔除。而你若骗了我,我也会再次将你抓进宫来,寸寸蹂躏。”
慕容黎手腕一寒,已被晏翎握住。
他握着他,向来时的宫殿走去:“既然是危险的游戏,自然要有彩头。”
很快,走到宫殿中央。
晏翎捡起扔在幕幔中的生辰贴,递到慕容黎面前,无比嘲弄也无比缓慢说了六个字:“签上你的名字。”
不被人觉察的瞬间,慕容黎指尖微颤,心底深处有了一丝忐忑。
生辰贴若是签上双方名字,他知道意味着什么。
接过巽泽的生辰贴,他咬住薄唇,变得迟疑。
晏翎的目光再度变得冰冷:“我们要玩一世游戏,那就从生辰贴开始。黎泽阁主和龙栾宫主,岂非才是让人羡慕的鸾配。”
生辰贴上只要附上巽泽晏翎四字,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对佳人。若想借天倾山庄和武林势力对抗晏翎,无异于竹篮打水,得不偿失。
一旦生辰贴亮出来,晏翎就可拖巽泽下水。
本是一家人,自然只可能是一伙的。
这张生辰贴,是关系证明,也是把柄,更像巽泽的卖身契。
晏翎想想就忍不住高兴起来,为慕容黎磨墨,执笔。
他轻轻蘸墨,无比期待。
也无比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