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猛然意识到:这不就跟后来那些家长寒暑假花大价钱送孩子去参加什么游学,军事营一样吗?
折腾别人,就为了自己清净几天,还要美其名曰锻炼孩子的意志,增长见识。
散了朝,朱元璋让朱标他们回去收拾东西。
朱标微微皱眉:“我们都走了,父皇一个人处理政务,太辛苦了。”
朱元璋微微摇头:“咱特地把刘伯温他们都调走,就是想看看没了他们,朝堂会如何。”
朱柏歪头想了想:以老朱的能力,其实也不会怎么样。就是更累了而已。
其实他细想想,去凤阳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至少朱标有三个月见不着吕莲儿了。
朱柏回到寝宫。
老太监送来了一小盆鸡肉,说是皇上赏给湘王的。
老朱还说:“湘王昨夜闹累了,好好补补。”
其实老朱是想夸奖朱柏出了个好主意,却不肯好好说。
朱柏摇头叹息:天下的父亲都是一样的别扭和傲娇,就算是帝王也好不到哪里去。
富贵说胡顺妃叫人悄悄送了一件厚实的棉衣和一双鞋袜过来,并叮嘱朱柏要多带点保暖的衣物,不要着凉,注意安全。
朱柏拈了拈那缝得密实到看不见布料针脚,眼角酸涩:果然只有亲娘才会这样不计时间成本的做衣服。
他盛了半碗鸡,要富贵给胡顺妃悄悄送去,告诉她不用担心。
富贵回来说:胡顺妃高兴得直掉眼泪,还说湘王真是长大了。
朱柏听了,心里微微一痛。
半碗鸡,至于吗?
这女人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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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们叮叮咣咣收拾了一天,每个人都是几大箱东西。
结果老朱说了一句话:“一切按照行军要求,不配马车随行运输行李,每位皇子只带一个贴身太监随侍,所有物品都由各人随身携带。”
皇子们立刻傻了眼。
一个随身侍卫,就当骡马用也背不了那么多东西啊!
而且从应天去凤阳,足足有四百五十多里地,再快也得走十天半个月。
然后大家又骂骂咧咧把所有行李又拆开,再三斟酌,删删减减,最后只挑几样要紧的带上。
朱柏除了胡顺妃做的衣物,就只带了望远镜。
他不像朱标他们,还要带笔墨纸砚和好多书,正巴不得有两月不用碰那些东西。
反正有蓝玉、朱标和朱棣罩着他,不行就去他们那里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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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浓黑刚刚淡成墨蓝,几颗星似明似灭。
枯草上的霜像撒了一层厚厚的盐巴,让人越发觉得晨风冷得刺骨。
众王爷、夫子、师父和侍卫随从们在玄武门集合。
其他人都骑马,只有宋濂骑着一头老驴,朱柏骑着一头小毛驴。
就这头驴,还对朱柏表示了明显的不屑,在他爬上去的时候,嘲笑得好大声。
干,老子到了凤阳,就把你宰了吃。
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老子馋你很久了。
朱柏咬牙切齿地想。
朱元璋穿着常服,望着自己的儿子,表情淡淡的,心里却满是骄傲的。
老大到老五都已经是大人了。
特别是老大和老四,气质越发沉稳。
老六老七老八最近个子也往上窜了不少,可以当半个家了。
嗯,就这个老十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淘气了,把吃下去的东西都用在捣蛋上了,没怎么长个,还像个三寸丁一般。
而且兄长们个个背上背一个,马上还放了两个大包袱。
唯独他,就背了个小包袱。
朱元璋暗暗冷笑:“呵呵,小子。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到时候要什么没什么,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看你如何是好。”
自从去年大败蒙古人回来以后,蓝玉就再没打过仗。
整日在朝堂上看那些书呆子们吵架真是无聊透了。
他连做梦都梦见自己攥着缰绳在草原上驰骋,结果醒来却发现自己只是攥着胡子而已。
此刻,看见前方的号旗,跨上马,血液就已经沸腾了。他像个等待发令枪响的运动员,盯着号旗,等着它一动,就狠狠一夹马肚子,冲出去。
朱柏瞥见他憋得脸都红了,有些担忧,小声叫了一声:“师父。”
蓝玉依旧盯着前方:“跟紧点,小心敌人。蒙古人的马刀可厉害了。”
朱柏问:“师父。哪有蒙古人?”
蓝玉转头看见骑在驴上都没有马背高的朱柏,瞬间清醒过来,泄了气。
不是去打仗。
只是去带孩子们玩…….
他眨了眨眼,说:“啊,不,我是说跟紧点,我的马跑得可快了。”
看天边已露白,朱元璋冲李文忠点了点头。
李文忠把那令旗一举:“出发了。”
朱柏回头对着宫门楼上招了招手。
蓝玉回头看了看,没看到什么人,心里直犯嘀咕:马皇后和老朱分明都在眼前,这孩子真奇怪……
他不知道,其实朱柏是在向躲在某处看他的胡顺妃打招呼。
等应天城的城门在身后远到看不见了,皇子们才放松下来,开始聊天。
走在前面朱樉在打趣朱棣:“四弟,这一去就是数月,你那童养媳有没有舍不得你,跟你哭。”
朱棣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哼了一声:“我们相敬如宾,比不得二哥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
朱樉抿嘴,脸上没有丝毫朱棣形容的那种开心,却有些郁闷。
三皇子朱棡凑过来问:“怎么了,二哥,又跟嫂子吵架了?”
朱樉闷闷哼了一声:“亡国之女,竟然敢对我指手画脚的……”
他的正妃是前朝名将王保保的妹妹王晓月,次妃是邓愈的长女邓知秋。
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