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宗泐和来复又上了一道折子来举荐道衍入僧录司任职。
老朱心里一动,跟宗泐讲了今日“寻宝挑人”之事。
他直叹气:“大师也是这逆子的师父,倒是给咱出出主意,看要如何把他拧过来。”
宗泐慧根明澈,自然立刻就明白了朱柏的意图,微笑着劝慰老朱:“皇上莫忧,湘王殿下尚年幼,执着于皮囊也是人之常情。别说一个孩子,就算是大人,也是难免。”
老朱:“这逆子平日聪明伶俐,怎么就在这事情上犯糊涂呢?”
宗泐:“皇上睿智通达,敬德慕材。湘王耳濡目染,自然慢慢就会改变。”
说白了就是让老朱以身作则。自己先不要看脸下菜。
老朱瞥了一眼桌上举荐道衍的奏折,问:“道衍真的有才?”
宗泐:“确实有才,不然贫僧也不敢三番五次向皇上举荐。”
老朱沉吟:“如此,便先把他纳入僧录司。具体怎么用,让咱再想想。”
宗泐忙行礼:“皇上圣明。”
老朱干咳了一声:“咱立刻就叫人把那逆子唤来。你们一定要告诉他,咱用了道衍。”
来复和宗泐忙行礼:“知道了。贫僧们一定会劝解湘王。”
朱柏正在湖边钓鱼,被二虎请了过来。
他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向宗泐和来复行礼:“啊,两位师父,有什么要事,竟然一起入宫。”
宗泐一看见他手里拿着鱼竿就头疼,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忙说:“湘王殿下。贫僧是来向皇上举荐道衍大师的。”
朱柏立刻摆手:“师父不要白费功夫,那和尚太丑,我父皇不会用的。”
来复忙拍老朱马屁:“殿下误会皇上了。皇上用人从来都只讲究德才,不以貌取人。他早就授予道衍僧衣,只是在考验道衍,好安排个合适的职位给他。”
朱柏歪头问老朱:“父皇,真的吗?”
老朱:“那是自然,咱也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朱柏问:“父皇打算把道衍安排去哪里?”
老朱:“咱还没想好。”
放在朝廷里肯定是不行的。天天看到道衍,太难受了。
朱柏立刻说:“父皇把那丑和尚安排得越远越好。啊,对了,我四哥还没僧官辅助。就然他跟着我四哥去中都吧,也顺便让我四哥考验一下他。要是好用,以后四哥带他去北平,我们就眼不见心不烦。”
老朱暗喜:诶嘿。这个好,这个好。
咱又可以得到用人唯贤的美誉,还不用天天对着那张丑脸,真是两全其美。
他一本正经的跟宗泐说:“如此,便按照湘王说的。把他派去随侍燕王左右。即刻出发,不得耽搁。”
朱柏快笑死了:“对,即刻出发,不得耽搁。那和尚实在太丑了。”
宗泐和来复忙应了下去安排了。
然后老朱抄着手问朱柏:“看看,用人要讲能力,不能光看长相。中城兵马司的人,你打算选哪个?”
朱柏嘻嘻一笑:“兵马司用父皇挑出来的蓝队,我挑出来的红队去牙行待客。有钱人都喜欢长得帅的。不用脑子太好,只要说话好听就行。”
老朱猛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这小子一开始就算到他赢不了,也打算用有能力的人。
搞这个什么“寻宝比赛”,只是想使唤咱帮他挑人。
输给咱的五百两银子是辛苦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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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接到任命,快马加鞭,终于在到达凤阳城之前追上了朱棣。
朱棣故作惊讶:“诶,大师怎么来了?”
他知道道衍一定会来,朱柏想干成的事就没有落空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道衍匍匐在地,把老朱的任命书捧过头顶,泣不成声:“燕王,恳请收留贫僧。贫僧为了能效命于殿下,真是用尽了浑身解数。”
朱棣压抑住心中的兴奋,接过任命书,把道衍扶了起来:“本王年轻,以后还要多仰仗大师的指点。”
道衍:“臣自当肝脑涂地,追随燕王。”
夜里,朱棣就跟道衍促膝长谈。
朱棣问:“如何能尽快去燕地。”
道衍说:“燕王莫忧,据贫僧的观察,湘王比燕王更迫切的想让燕王就藩。所以,我们只要静观其变。”
朱棣皱眉:“不可能吧。朱柏一再反对封王。”
道衍:“湘王只是不想自己就藩,却不反对兄长们就藩。他是否跟殿下说过以后要来北平投靠燕王的话?”
朱棣:“是。”
道衍微微一笑:“那就是了。”
他不能告诉朱棣,朱柏办度牒录入僧人录的事情。
一个打算加入黄位之争的人,此刻只会尽力往上爬。
朱柏压根没打算加入战斗,才会如此积极地找退路。
这也是他从一开始就不选朱柏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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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朱柏整治一番之后,兵马司人人自危。
朱柏直接把之前中城兵马司的司吏与典吏,都升了级做副都指挥,还把五个兵马司原有的人的俸禄都涨了一级。
这不就是典型的打一巴掌再给个枣吗?
于是,大家对朱柏又爱又恨。哪还敢有半点懈怠。
每日朱柏去巡完官牙局和银庄,就来中城兵马司坐着。
然后五个兵马司都指挥就会挨个来把十二个时辰内发生的大事小事和处置结果都讲给朱柏听。
朱柏却只管低头玩他的九连环。
外面的人都嘲笑兵马司: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真把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当上司了。
都指挥们是挺怕朱柏的,也顾不上这些嘲讽,只管认认真真汇报,从不敢懈怠。
今日,东城的岑都指挥向朱柏禀报说,李善长家墙边的樱桃熟了,落了一地,黏黏糊糊的不好打扫,还引来很多蛇虫鼠蚁。
朱柏猛然抬头:“诶嘿,有樱桃?”
都指挥们都暗暗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