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微微点头:“其实皇上已经给本王回信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富贵:“念。”
老朱在回信中说了国子监的入学要求,原本就是除了贱籍之外,只要考试过关就能进。武将们劳苦功高,他们的后代自然是有资格了。他随后会专门下旨强调这件事情,以免武将心里有什么顾忌。
在场的武将们都跪下,高呼:“皇上圣明。”
“谢皇上恩典。”
“行吧。来,干活。”朱柏把信一收,点头,“浙江承宣布政使下辖七十五个县,都司有从二品以上官员三人。加上藩司两位承宣布政司使,五个人各领十五个县督促。等本王巡视完返程路过的时候,再来检查结果。”
若是早上一进来,朱柏就这么说。
这些武将可以理直气壮推辞:“这是文官的事情。跟可是武官没关系。”
可是这会儿,他们刚磕头感谢老朱让他们的子孙可以进国子监参加科举考试,转头又不肯支持县学……
再说刚才朱橚都已经把钱和人的问题都解决了,他们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督促一下。
王诚只能说:“遵命,微臣自当全力以赴。”
两位承宣布政司使一看,武官都动起来督促县学了,他们两个文官还推托,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两人忙也应了:“臣等定协同合作,等殿下再来的时候,县学肯定已经开起来。”
“是的,殿下放心。”
朱柏很满意,点头:“行吧,那就麻烦两位大人带着都指挥大人他们几个去旁边分吧。分完了把名单抄两份给本王。”
然后承宣布政司使他们就去一边了。
朱柏转身对着按察使一笑。
按察使作揖:“殿下。”
他觉得自己小腿肚子在打哆嗦。
平日都是他审人,今日感觉像被朱柏审一般。
虽然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可是控制不住。
这小王爷太厉害,气场太强。
朱柏:“啊。大人啊。不知道咱们这个浙江按察司的大牢里有多少个死刑或者流放犯人呢?”
按察使说:“死刑犯有一百多人。等着被流放的有两三百。还有各种等着被杖刑什么的。”
朱柏说:“我有个建议。这些囚犯背井离乡的,也挺可怜的。所以除非大奸大恶,杀人放火,谋逆之人,不如留着他们,让他们为本地做点事情呢。”
按察使一下没转过弯来,茫然地问:“昂?殿下的意思是……”
朱柏冲他眨眨眼:“比如疏通运河,加固河堤,疏通城里的排水沟渠迎接下一次大雨。”
我去,小王爷,你以为死刑犯也不是白干活的。他们可是都要吃饭的啊!!这个饭钱谁来出。要是用你老爹给我那点俸禄来养活他们,一顿都不够啊!而且还得找人看着他们干活。
按察使在心里狂吼,暗暗咬牙不出声。
朱柏温和地问:“大人可是有什么难处。”
按察使只能小声说:“不知道皇上和刑部的意见呢。”
朱柏说:“父皇只回了我一句话,叫我见机行事,把‘如朕亲临’的牌子用起来。”
按察使一听:得,那还有什么说的。合着就坑我一个人。
朱柏像是忽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知府:“诶嘿,知府也在。”
知府打了个哆嗦,回答:“是。”
朱柏说:“劳驾您把近两年杭州城里商户交商税的登记本拿来。”
知府:“遵命。”
虽然知道那东西拿出来很有可能就会要了谁的命,可是朱柏手里攥着“如朕亲临”的金牌,他不拿出那册子来,朱柏现在就能要了他的命。
知府忙去了。
那边藩司和都司把名单分完,抄了出来了。
朱柏接了名单看了看,递了一份给朱橚:“劳烦五哥收好,每个月找各位大人询问一下县学情况。五哥要是愿意跑,也可以下到县学里去看看。”
朱橚的缺点也就是他的优点,死脑筋或者说执着。这种人,安排了活给他,他会坚定不移地执行,撞了墙也不回头,直到完成。
藩司和都司一听原来朱柏还留了一手,真的是一点敷衍的心都不敢有了。
杭州官牙局的牙长带着一群人进来。
按察使一看:嚯,杭州城里的富户全来了,今儿可真热闹。
藩司和都司暗暗叫苦:这小王爷还要干什么?
知府也把册子取回来了,递到朱柏手里。
朱柏直接递给富贵。
富贵接过,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然后一个一个对。
然后抄了个名单给朱柏。
朱柏接过扫了一眼,冷笑:“啧啧啧,好大的胆子。皇上下令商税三十税一,收的算是很轻了,你们竟然还要逃税。”
富商们个个擦汗。
按理说货物买卖必须通过官牙局。可是他们不想交那么多税,所以大部分交易就私下跟熟人进行了。
问题是朱柏怎么知道的?
不对,他一定是在诈他们。
别出声,装死就好了。
朱柏淡淡地说:“蔡老爷。你家开的布匹行,光上个月就运了十二车布匹入城,却只交了一车布匹的税。”
蔡老爷忙说:“是的,小人年底就会去全部交清。”
朱柏微微点头:“好,那我们去看看去年的。去年下半年你一共进了八十车货物。可是你只报了十车的税。”
蔡老爷擦汗:“小人冤枉,去年确实只卖出了十车的货物。”
这布匹都是零零碎碎卖出去的,他自己都用了两个账本,外人根本搞不清楚。他就不信朱柏能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
朱柏盯着他:“不对。你从苏州买了四十车,无锡买了三十车,常州十车。如果你只卖了十车,剩下的七十车布料在哪里?”
蔡老爷猛然醒悟。
虽然朱柏不知道他卖了多少,但是有各处牙行的大宗交易数据啊,一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