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贵妃这几个月提心吊胆,提防着李淑妃给她小鞋穿。
可是李淑妃好像忘了孙贵妃之前那么对她一样,没有任何表示。
只是之前派给孙贵妃的活依旧分给她。
听说惜薪司的掌印太监主动认了错,或许李淑妃没怪罪她呢。
孙贵妃这么想着渐渐放下心来。
一连下了好几场雨,天气闷热得很。
傍晚时,几个妃子们约着吃过饭去看看怀孕了的郭惠妃,顺便走走消消食。
孙贵妃吃过饭到了郭惠妃那里,发现其他人都没来。
她心中纳闷,只是来了又不好直接走,便坐下跟郭惠妃聊了几句。
回去的时候忽然一阵阴风起,吹得她寒毛都竖起来了,回头想叫宫女回去取披风来,却发现身后没有人。
从娘家跟着她入宫的那几个贴身宫女今日恰好都没跟着她。
这会儿她越发觉得怪异,只想着赶紧回去便是。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转回头,便被人一推,从长廊里直接翻身跌出去,落在下面的鹅卵石小道上。
刚才还没有踪影的宫女们这会儿都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把她团团围住,大呼小叫。
“哎呀,快来人啊,娘娘摔倒了。”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娘娘,你说话啊。你这是怎么了?”
孙贵妃心里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却一动不能动,也说不出话来,直接晕死了过去。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寝宫的床上。
那几个贴身宫女这会儿也回来了,焦急地去请了太医来。
太医给孙贵妃把过脉,说是跌伤了头,能不能恢复要看她的造化。
马皇后带着李淑妃来探望,问宫女:“怎么好好地就摔了呢?”
宫女低头:“娘娘说想走那个鹅卵石小路,没曾想才走了几步就摔了。我们想扶也没来得及。”
“这几日连着下雨,路滑,你们这些奴才,也该拦着点。”
马皇后责备了宫女几句,叮嘱留心照看,就要走。
孙贵妃想拉住马皇后,说自己肯定是被李淑妃谋害的。
只可惜她说不出来,也动弹不得。
李淑妃冲孙贵妃一笑。
孙贵妃吓得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瞪着李淑妃。
李淑妃温柔地说:“妹妹好生养着,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要着急。”
然后就转身慢悠悠地走了。
老朱没来看,只叫他宫里的太监过来问了几句。
毕竟后宫女人那么多,不是这个头疼就是那个脑热。
如果他都要来探望,一天就没有精力干别的事了。
孙瑛听说孙贵妃摔了,急得不行,可惜进不了宫,只能干着急。
朱镜静急急忙忙进了宫,带着三个妹妹,围着孙贵妃呜呜咽咽哭。
孙贵妃只是望着他们流泪。
后来是马皇后说她们这样哭泣不利于孙贵妃休息,让她们回去了。
孙贵妃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没见好,精神却一日不如一日。
朱镜静天天来。
马皇后倒是经常来探望,只是孙贵妃时醒时睡,依旧出不出一句囫囵话。
到了后来,一日里睡着的时间倒是比醒着的时间多了。
那日李淑妃来探望。
这样拖延了数月,宫女们也都烦了,这会儿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么早朱镜静也还没来得及入宫,所以只有孙贵妃一个人闭着眼躺在床上。
这才多久,她原本丰腴红润的脸已经完全凹陷下去,皮皱如橘,面色死灰,透着一股子死气。
李淑妃心里涌上些许后悔和悲凉:本想教训一下她,没想到让她摔得这么狠。
只是这一摔,人情冷暖便显露无疑。
老朱早就不管不顾了。
马皇后也只是尽人事。
其他妃嫔避之不及,如何会来?
孙贵妃还好,尚有四个女儿日日来探望。
若是我这样躺在床上,就真的是叫天不因叫地不灵了。
李淑妃见左右无人,俯身在孙贵妃耳边小声说:“你要是死了,别怨我,也别来找我。”
多日不曾清醒,数月不曾说话的孙贵妃忽然睁开眼,用指甲长长的如白骨一般枯槁的手,一把捉住李淑妃的手腕。
李淑妃吓了一大跳,僵硬了身体瞪着她。
孙贵妃阴森森一笑,那声音如厉鬼一般沙哑刺耳:“你以为弄死了我,你就有好下场了。到时候你比我还惨。哈哈哈哈。”
李淑妃浑身鸡皮疙瘩全部竖起来,用力甩开她,连退几步,颤声大叫:“来人。人都死哪里去了?”
宫女和太监们跑进来看。
孙贵妃被李淑妃推倒后,又闭眼躺着一动不动了。
宫女们慌作一团。
李淑妃看自己手腕上留了几道青紫,可见孙贵妃刚才是用尽了全力捉住她。
她越想越害怕不敢再逗留,忙走了。
太医过来看了说,孙贵妃也就这几日了。
朱镜静夜里不能在宫里待,哭了一回依依不舍走了。
早上,宫女照常给孙贵妃擦洗,发现她已经冷了,想是昨天半夜就去了。
朱镜静哭得死去活来。
想想自己才出嫁不过数月,亲娘就去了。
留下三个妹妹还年幼,真是可怜。
老朱过来看了看,想想孙贵妃往日温柔娴静,不免也伤心,红了眼眶。
他说孙贵妃无子,之前一直帮着马皇后照顾这些小皇子,便让朱橚为孙贵妃服慈母服,在应天守孝三年。
李淑妃越发觉得老朱对她们冷血。
什么叫朱橚慈母服?!
只不过老朱不放心朱橚去开封,找个借口让他在应天多待三年而已。
真的有心,在人活着的时候,怎么不多来看看。孙贵妃也不会死得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