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送火铳给蓝玉他们这件事在朝廷里,并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
毕竟建朝十余年,没有哪一年不打仗。
文官们压根就不关心这些武将用什么兵器,打得多辛苦,只关心输了还是赢了。
只有刘伯温忧心忡忡:朱柏这是在试验他的兵器。
等试验好了,就会大规模制造。
朱柏借着铸钱等于已经弄到了铜的使用自由,现在就缺铁煤了。
等他弄到这两样,天下再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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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出去打仗了。
朱文正却依旧坐冷板凳。
老朱叫他们教几位皇子骑射比赛的时候,他还以为老朱准备再次起用他。
结果一等又是几年没动静。
他都四十出头了,再等下去,他就真的老了……
他很郁闷,这一日在后院自饮自酌。
想当年他在洪都保卫战中坐镇孤城,孤军奋战,硬是为老朱挡住了陈友谅六十万大军的进攻。可是老朱却只是草草表扬了他几句便罢了,既没有赏赐也没有封侯。
相比之下,其他人却圣恩浩荡,封赏不断。
这不公平,他还是老朱的亲侄子。
他气昏了头,赌气叫人联系张士诚,那意思也是跟老朱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可是张士诚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老朱灭了。
结果他这个倒霉催的,没有叛逆之实,却得了叛逆之名。
老朱后来把他臭骂了一顿,夺了他的兵权,还把他关起来了。
幸好大明朝建朝的时候,天下大赦,老朱又把他放出来了。
虽然放出来是放出来了,可老朱好像完全把他忘了。
他也是朱家人,老朱把他那些堂弟个个都封王,为什么不封他?
就封了他那个早就死了的爹朱兴隆做南昌王,有个屁用。
酒入愁肠愁更愁。朱文正喝光了数坛子酒,越想越生气,在后院独自舞起大刀来。
仆人怯怯的来报说:“胡惟庸胡大人亲自送了些蔬菜来。在前厅候着呢。”
“我跟胡惟庸素无往来,这混蛋莫名其妙送什么蔬菜来。”朱文正醉醺醺地嘀咕,冲仆人摆摆手,“随便取些点心做回礼。就说我不在家。”
仆人忙迎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封信:“胡大人叫小人转交这封信给你。”
啧啧,还没完了,烦不烦。
朱文正接过信,瞥了一眼,看到上面第一行字,瞬间酒就醒了:南昌王殿下,微臣久慕鸿才,冒昧致书,以求教诲。
嘶,这个胡惟庸什么意思?
是在讽刺我呢?
我特么什么时候被封南昌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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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铎到了长沙,第一件事就是拿着应天的特产登门拜会胡美。
他询问朱柏和拜访胡美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行动的。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辰州虽然隶属湖广布政司管辖,可是离荆州太远,倒是离长沙近些。
老朱放着胡美这老将和长沙的精兵不用,却叫康铎山长水远从应天来平乱,是想考察历练他。
可是不知道胡美心里会不会有疙瘩呢?
胡美是老资历,打仗治城更是好手,兵法谋略比他这菜鸟不知道强了多少。
万一胡美不爽对他动点手脚,朱柏又在朝里配合。那他不但平定叛乱别想立功,搞不好还会稀里糊涂把命撂这里。
之前他们跟着朱标一起读书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未来栋梁,目空一切。
结果朱柏这小子不知道从何时冒了出来,“啪啪啪”一连打了他们这群“功臣二代”里每个人的脸。
幸好他一向比较低调,才没被朱柏教训到,如今才有这难得的机会。
这也可能是他成为朱标肱骨之臣的唯一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所以拜访胡美,很有必要!!
胡美见康铎来了,也忍不住跟朱柏一样感叹:这小子真聪明,跟他老子一样。
康茂才当年就是他们里面最聪明最圆滑的,可惜洪武三年就死了。
不然康家比现在要显赫得多。
康铎来看望他这个父亲的旧友,也不算唐突。
胡美自然也以长辈的身份,接待了他。
坐下后,胡美看着康铎感叹:“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我上一次看到你还是八年前了。”
康铎心尖一颤。
那就是在父亲康茂才的葬礼上了。
父亲死的时候,他才十岁,还不太能体会父亲忽然去世意味着什么。
母亲说:天塌了,以后他就是家里的男主人,他就是家里的天。
他虽然继承了父亲的蕲春侯,也继承了一个空而大的家。
父亲给他留下了两个小娘,两个弟弟和三个妹妹。
这一大家妇孺老幼,都要靠着他这个蕲春侯的俸禄来养活。
所以他看着荣耀富贵,却活得比同是“功臣二代”的徐祖辉、常茂他们要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得多。
他很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审时度势。
因为他明白,没有父亲的庇护,他犯不起错。
康铎垂眼,掩去眼角的酸涩,向胡美拱手:“多蒙胡伯伯惦记。”
胡美微微点头,小声说:“皇上叫你去打辰州,你就放手去打。湘王已经写信叫我全力协助你,务必把叛乱尽快平息。”
其实朱柏的原话是:以后我要管这块地,动不动就有人叛乱也是麻烦。这一次老朱派人来打,比我们自己打要省力得多,所以外公务必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全力协助,争取这一次就把那些不老实的人打服了。
胡美很赞同朱柏,感叹:“我外孙真是太聪明,太明智了。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
众人都以为他会生气和怨愤,其实老朱派人来平乱,他也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