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朱柏觉得跟他们解释这些太费口舌也没有必要,只强调了一句:“首先要保证西番的和平,所以茶马交易一定不能出岔子。明白了吗?”
市场建立起来不容易,想要毁坏却很简单。
那三人郑重地对朱柏拱手:“湘王放心。”
朱柏又咧嘴笑:“你们从色目商人手里收的货物,不要局限于本王说的那些。譬如各种医书,数学天文地理书,各种仪器,武器,精巧家具,小玩意儿,或者这些东西的图纸,都可以收。本王都喜欢。”
宁正他们这会儿觉得朱柏是十岁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朱柏离开了河州便去“西番四卫”最西北的西宁卫。
河州到西宁四百里,宁正亲自找船送朱柏他们过了黄河,还殷切叮嘱,若是返程一定要再来。
西宁卫指挥使朵儿只失结,蒙古人,跟何锁南普差不多时候归顺大明。
他曾任河州卫前卫指挥。因他招降北元旧部有功,洪武六年老朱设西宁卫时,就把他升作了西宁卫指挥使。
朵儿只失结大圆脸盘,五官扁平,丹凤眼,小肚子微凸,胡子炸开,很像朱柏那日碰到的华南虎。
迎接朱柏的时候,他颇为恭顺。
他的身份比何锁南普还尴尬。
毕竟现在还有一些北元人在草原上乱窜。
西番也刚刚发生过叛乱。
一个不小心,他就会老朱被定性为内奸。
况且,听闻朱柏颇有手段,出行几次都是走一路杀一路,所到之处官员无不心惊胆战。
他这种,越发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所以,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几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只要把这个“小阎王”和和气气送走,他就能继续快快活活守着西宁卫,当他的土皇帝。
朱柏笑嘻嘻的说:“大人好。”
朵儿只失结点头哈腰:“殿下万福。”
朱柏暗暗好笑,果然是在北元和大明都能吃得开的油滑角色,真是能屈能伸。
朱柏说:“啊。本王路过西宁,顺便过来看看大人。”
这哪里是路过啊,分明绕行了几百里路特地来查我。
朵儿只失结心里骂咧咧,脸上笑嘻嘻:“殿下惦记微臣,微臣感激涕零。微臣特备简单酒宴,为殿下接风。殿下这边请。”
朱柏挑眉问:“哦,有什么好吃的?”
朵儿只失结:“边塞苦寒,条件有限,只有烤全羊、奶酒和奶豆腐。”
这还叫苦寒啊。
跟前面的卫所比起来,这已经算是奢侈了。
朱柏点头咧嘴笑;“不错不错。本王就好这一口。”
话说他们一路来,都好多天没吃肉了。
这个烤全羊,早上就开始宰杀,清洗干净后腌制两三个时辰,然后在小火上转圈烤两个时辰。
烤到皮色金黄,滋滋冒油,香气四溢。
众人一边喝酒,一边看美女们跳舞。
朱柏吃了好多天的素了,看见肉眼睛都冒绿光。
这会儿一手拿着羊腿直接啃,一手端着奶酒大口喝,真是无比痛快。
朵儿只失结和西宁卫的诸将都来向朱柏敬酒。
朱柏当糖水喝一般,来者不拒。
那个奶酒,喝着香香甜甜的,其实很醉人。
张玉他们又不好阻拦,眼睁睁看着朱柏眼神清明到逐渐迷茫然后彻底睡着了。
唉,算了,醉就醉吧。
反正有这么多卫兵和他们守着,想必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朵儿只失结一看朱柏醉了,立刻结束酒宴,该干嘛干嘛去了。
张玉他们恍然大悟:这混蛋是专门来灌醉朱柏,让朱柏查不了他。
这一招有人用过,上两次用这个的人已经死光了。
就不知道这一次,朱柏要怎么发落朵儿只失结。
富贵背着朱柏回卫所安排的住所。
他刚把朱柏放在床上。
朱柏忽然笑:“富贵,我觉得你这两年长高了不少诶。”
富贵惊悚抬头,发现朱柏笑嘻嘻望着他,惊讶地问:“诶?殿下,你没醉啊。”
朱柏用手枕着头,咂嘴:“是有点醉了,不过还没到那个程度,本王就好奇,朵儿只失结这么兴师动众灌醉本王到底想干什么。”
次日朵儿只失结中午又来问:“殿下醒了吗。”
其实朱柏早醒了,坐在房里等次日朵儿只失结来“安排”他。
朵儿只失结昨晚上那么殷勤,一直确认他醉了才离开,今天肯定不会让他闲着。
这会儿,他装成刚醒的样子含糊地在房里问:“谁啊。”
朵儿只失结回答:“微臣准备去打几只野鸡,晚上给殿下烤着吃。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兴趣。”
朱柏忙说:“去去去,等本王一下。富贵,富贵,伺候本王洗漱。”
然后富贵他们也配合朱柏演出,端了洗漱的水进去。
半柱香后,朱柏才清清爽爽,穿戴整齐出来了,一溜烟跑到面前:“去哪里打猎。”
朵儿只失结:“东北边湟水河旁,水草丰美,野鸡最多。骑马不过一刻钟就到。”
朱柏说:“走走走。”
朵儿只失结只带了十个卫兵,领着朱柏出了西宁城。
朱柏却忽然停住了:“本王年纪小,不知道西宁城的典故,这城墙为何看着这么矮又这么新。”
朵儿只失结只能停下说:“西宁历代为吐蕃、唃嘶啰、西夏、金所争夺,因为占据西宁的人轮换得快所以来不及修城墙。前朝时,西宁无战事,所以也没有修城墙,洪武六年。皇上改西宁州为西宁卫,任命微臣为指挥使,微臣才带人修了如今这个矮城墙。”
“难怪了。”朱柏恍然大悟,又问,“这么矮的墙,北元人一翻就进来了,如何抵挡得住。”
朵儿只失结惊讶地看了朱柏一眼,这孩子是随口问的,还是真的关注这些?
朱柏却用亮晶晶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