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哽咽着点头:“嗯。”
亲娘死了,他怎么会不伤心。
这一阵子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忍着悲伤,辛勤工作到深夜。
就算是好不容易能睡一会儿,也总梦见马皇后笑眯眯望着他的模样,然后委屈得哭着醒来。
他总算是明白了老朱说的那句话: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不配伤心,不配有感情。
因为你是孤家寡人,不能让任何人离你太近,所以没有人能理解你,没有人会同情你。
除了朱标,还有一个人很失落,那便是刘伯温。
过去他只是在朝堂上装哑巴,现在老朱回来了。
他就只能当真的哑巴和摆设了。
好不容易才拿回的控制权,他怎么会轻易放手。
虽然老朱又回来上朝了,他不能再去御书房,但是还可以控制朱标。
散了朝,刘伯温便在东宫等着朱标。
朱标有些微微诧异,其实他没有叫刘伯温来。
可是东宫这些人已经习惯刘伯温的出入了,所以竟然没人拦他。
刘伯温对朱标行礼:“殿下对李淑妃这件事怎么看?”
朱标一愣,说:“李淑妃忽然得了失心疯,本殿觉得有些惋惜。”
刘伯温摇头:“殿下啊。朱柏已经控制了后宫。殿下难道没有看出来么?”
朱标有些不悦:“十二弟已经住到宫外去了。而且母后去世后,一直是李淑妃在掌管后宫。你要说李淑妃加害十二弟,本殿倒是觉得有可能。”
李淑妃一上来就换了数个管事太监。就算之前有跟朱柏关系稍微好点的人,也早就被换下来了。
其余都是马皇后的人。
朱标对马皇后的后宫掌控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然这么多年,后宫哪会这么风平浪静。
朱柏就算再不喜欢李淑妃,再想杀了李淑妃,也要有人肯帮他下手才行。
再说了,朱柏为什么要费神去杀李淑妃?胡顺妃压根就不是那种争权夺势之人。
朱柏那性子也不会为了小恩小怨就要人性命。
刘伯温:“殿下不能只看表面。有没有可能是燕王要杀李淑妃呢?”
朱标笑了:“这就更不可能了。朱棣远在北平。连本殿都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让人毒死李淑妃,朱棣怎么可能?”
说句不好听的,我父皇的亲军都尉,我的锦衣卫都是吃干饭的么?
刘伯温又说:“殿下切不可小看湘王。”
朱标终于有些不耐烦了:“知道了。夫子不必太过操心。我们兄弟之间,这点信任和感情还是有的。”
他曾经以为刘伯温已经完全变了,现在才发现,外表和谦和只是刘伯温想要重新控制他的伪装。
他又加了一句:“夫子若是没事,不必整日来东宫。您太过辛劳,本殿也过意不去。”
刘伯温一哽,有些失落的低头行礼:“知道了。”
刘伯温一走,朱标就叮嘱若无他的传召,侍卫不要再放刘伯温进来。
朱标不怀疑朱柏,还有一个原因,其实胡顺妃和李淑妃一起生病。
李淑妃是闹腾,胡顺妃却只是昏睡。
一睡就是一整天,睡醒了跟个没事人一样。
老朱叫太医去看过她两次。
太医说肾阳虚导致的,开了药也不见效。
老朱要宫人们好好伺候胡顺妃,并对整个后宫下了死命令,谁敢透露给湘王,杀无赦。
朱柏毫不知情在王府里花天酒地,开心得不得了。
所以说,连自己亲娘病了,都没人告知朱柏,哪有人帮朱柏神不知鬼不觉给李淑妃下毒?
次日钦天监在朝堂上说:“北方数阴犯太岁。”
意指北方有大武将对朱元璋不利,暗示朱元璋把朱棣召回应天关着。
老朱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要么就是安然,要么就是刘伯温指使的。
他也懒得争执,特地把朱柏叫来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问他:“你是刘伯温的关门弟子,这个事怎么看。”
朱柏说:“儿臣觉得钦天监这次看得很准。”
大家都很惊讶朱柏怎么忽然转了性子。
只有刘伯温暗道:“不好这小阎王已经想到破解的法子了。”
老朱问:“哦,怎么说?”
朱柏说:“开了春以后,北方满蒙多次的侵扰居庸关,山海关,可不就是数阴犯太岁么。还好有我四哥燕王在北平镇守呢,不然我大明边境危险了。”
朱标本来是有几分担忧朱棣如今手下兵力太强,这会儿听朱柏一说也释然了。
可不是嘛。又要他御敌,又不给他兵。
神仙也做不到。
钦天监急了:啊,不是这么解释的!
皇上,你听我说。
老朱对他投来阴冷的杀气腾腾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咱早说过。敢离间咱们父子,兄弟感情的人,杀无赦。”
钦天监立刻哑了,低头:“皇上英明,微臣不敢。”
呵呵,识时务者为俊杰。
算你转得快。
老朱微微点头:“嗯,这次你测得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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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等到蓝玉他们去接应康铎,康铎便在军中去世,年仅二十三岁。
大夫说是毒气攻心,瘴气郁结。
朱柏怀疑康铎是得了疟疾。
老朱他们唏嘘不已,本来是个将才,可惜了。
老朱追封康铎蕲国公,谥“忠愍”。可康铎连个儿子都没留下,所以爵位也传不下去了。
所以老朱又把康铎的弟弟康鉴,封为明威将军、广西护卫指挥佥事,让康家一家老少不至于生活无靠。
朱柏叹息:如果康铎不死,朱允炆后来可能还能多抵挡一阵。
有些事情看似巧合,最后无数个巧合归到一起就变成了“必然”和“天命”。
朱标要加强跟武官联系的愿望越发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