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进了堂屋,一眼就看见陈列在博物架上显眼处的商周青铜酒樽,笑了笑问朱柏:“十二弟还喜欢我送的东西么?”
朱柏点头如鸡啄米说:“喜欢,我可喜欢这个了。”
反正我也没说这个就是你送的那个,所以不算骗你。
朱标坐下感叹:“还是十二弟有办法。济宁府和山东三司这么多官员,竟然都束手无策。”
朱柏当不知道济宁府用“传统法子”,笑了笑:“臣弟也就是做生意多了,见过商人们各式各样的手段而已,有点小聪明而已,比不得大哥的大智慧。”
朱标早习惯了朱柏的嘴甜圆滑,也没往心里去。
朱柏认认真真陪朱标巡了一下城。
全程都是守御卫指挥使邱广在向朱标介绍,朱柏就笑嘻嘻听着一言不发。
朱标留心观察了一下,邱广和他的士兵配的都是普通军刀,而不是雁翎刀,稍稍放心。
至少说明邱广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被朱柏收买。
长沙当时放三个卫的守备,当时一来是为了防止胡美叛乱,二来也是为了准备支援湘西和西南地区官兵剿灭山匪。
如今胡美的兵并给了邱广,邱广手里就足足有六个卫所,近三万六千士兵。
有点太多了。
当初老朱只想困住朱棣,完全没琢磨朱柏的事情。
现在朱标就很棘手了。
万一这些士兵都被朱柏策反……
可是撤人的话,人太少又怕困不住朱柏。
朱标想得入神,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说话。
所有人就都没说话,静静跟着他。
一大群人安静得像深海的鱼,悄无声息潜行,跟周围喧闹的街市形成鲜明的对比。
朱柏也不出声,东张西望,买了糖油粑粑和臭豆腐,边走边吃跟着朱标。
那臭味引得朱标惊讶回头,朱柏就顺手递了一个纸包着的臭豆腐给他,一边吃一边说:“跟应天的毛豆腐差不多。”
朱标很喜欢吃毛豆腐,这会儿吃着臭豆腐,叹息:“出来三个多月了,吃了各地的菜,还挺想念应天的菜。这豆腐跟毛豆腐异曲同工之妙,聊慰我相思之苦。”
中午的菜里面有腊味合蒸。
农户都是在秋天把养了一年的猪杀了制成各种腊味。
朱标吃着这些东西才意识到,如今都入秋了。
他从夏天走到了秋天。
应天也有腊肉,还喜欢吃火腿。
每年浙江各地都会向宫里进贡火腿。这会吃的是重阳至立冬的“早冬腿”。
他的几个孩子,过了几个月应该又长大不少。
这会儿看到朱柏那神似老朱的脸,他就越发想家了。
朱柏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朱标的忧伤,笑嘻嘻地问:“大哥下一站去哪里?”
朱标说:“应该是广东。”
朱柏点头,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在说:“我赌你去不了。”
那边长沙府尹却来求见,说老朱叫人送来加急信给朱标。
朱标接过信一看,原来是老朱让他先别去广州,回应天休整一下,汇报一下前面的情况再说。
朱柏暗暗好笑:呵呵,果然。朱标的锦衣卫现在战斗力不行,不如老朱的亲军都尉消息灵通,更别说跟我的官牙局比了。
我早就收到消息,说最近广东不太平,有个什么自称“铲平王”的家伙造反,都聚集了几万人了。
朱标去还毫不知情。
朱标匆匆告别朱柏,坐船顺流而下回了应天。
他见到老朱先下跪为他打死朱檀的三个侍妾的事情向老朱请罪。
老朱把他扶起来:“你做的没错。不想伤害老十,又要劝解他,这个法子最好。”
朱标叹息:“终究是三条性命。”
老朱:“几个下贱淫荡的女人,没什么好可惜的。”
朱标把一路上的事情都讲了讲,略去了朱棡的话。
老朱很满意,连连点头:“标儿这一次收获不小啊。”
朱标:“父皇叫儿臣回来是……”
老朱:“广东闹匪,咱已经叫赵庸去平匪了。你再往那边走就危险了。在这一次完全平息前,都不要南去了。”
朱标有些郁闷:我在长沙的时候,朱柏明显也知道这件事。所以父皇把我召回应天,朱柏一点也不惊讶。
老朱和朱柏的消息都比我灵通。
我的锦衣卫如今也没办法铺开,如何是好呢。
从老朱那里回来,朱标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需要一个忠心的谋士。
所以,又叫人把刘伯温请了过来。
他问了刘伯温这个问题:“夫子,我要怎么让我的消息像父皇一样灵通呢。”
刘伯温:“殿下趁早接手官牙局,如今湘王已经不在应天去了藩地,殿下这会儿接手时机最好。”
朱标想了想吗,说:“也是。”
其实他本来想着慢慢来把官牙总局的人换了,再跟老朱说这个事。
水到渠成,大家不伤和气。
可是这一次去长沙,他赫然发现,如今长沙官牙局比应天官牙局的规模大多了,人也多多了。
朱柏这分明是把总局跟着挪到了长沙去了!!
所以他不能再等,也别想什么和缓的过渡,因为朱柏压根就没打算把官牙局给他。
朱标又说:“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完全接手过来呢?”
他尝试了数次得到的教训是,光把个空壳弄过来一点用也没有。
要让官牙局的人死心塌地为他干活,不是那么容易。
刘伯温淡淡地说:“只有两个办法,杀死朱柏和控制朱柏让他为殿下卖命。只要朱柏还在这世上,除了他就没有人能真正掌控官牙局。”
他算是看出来了,朱标的能力根本就不够朱柏打的。
可是朱柏不受他控制,所以他只能腿儿求,干掉最厉害的那个。
况且,老朱的儿子这么多,杀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