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这一声声就敲进了棠梧殿的奴才们心里,让他们战战兢兢。
这月例够不够花您老心里是没点数么......
陵容在心里翻了老大一个白眼,面上却是恭恭敬敬:“皇上,臣妾的份例自然是够花的。种菜只是图个新鲜,和大伙一起寻个乐子罢了。”
笑话!谁图新鲜能把整院的地都种上了菜?
皇上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想起刚刚进来的时候,瞥见她宫里的小太监在后山垦土,摆明了是要把种植事业发展到山上去!
苏公公素来是个人精,察言观色的眼力堪称后宫一绝。他敏锐地感受到了皇上的怒气,心中也是一愣: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啊,怎么皇上气成这样。
见安小主伏在地上的身形微微发颤,他心中不忍,又见皇上也陷入了不明的沉默,便打算做个和事佬。
他语气中略带了些责备:“安小主,这就是您的不对了。虽然您入宫数月未被召幸,所居殿宇又偏僻,就算您想种些东西打发辰光,也得先问问皇上的意思啊,咱们主子英明体贴,必然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马屁拍得毫无痕迹。
陵容还来不及回答苏公公,却见皇上似笑非笑地看向她,目光肆无忌惮地朝她身上打量。
“欧?那倒是朕疏忽了,不懂得怜香惜玉。”
陵容被看得浑身发毛,皇上的声音辨不出喜怒,但是她直觉这狗皇帝脑子里没想什么好事!
皇上看着脸羞愤得像煮熟的虾子一般的陵容,笑得耐人寻味:“好了,苏公公,你先带人退下吧,这里留安答应伺候。”
待一众奴才离开以后,他起身走到陵容殿中,帐中轻纱微拢、月影潺潺,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他拿起陵容绣的两只红色的小老虎,嫌弃地丢到一旁,红底黄线,真是俗气。
打量完这个不大的寝殿,他一扭头,陵容还像石像一般跪在前殿巍然不动。
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襟,语气中带了些不耐。
“安陵容,过来侍寝!”
陵容一听,脑中只剩轰鸣,连她是怎么走到床边的都不知道。
皇上看她发呆,便一把将陵容拉进怀中,她原本就有些松的领口歪向一边,几乎露出半片春光。
陵容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抬手遮掩,却被他擒住双手压在床畔,虽然姿势极其暧昧,可皇上在她耳朵说的话却充满嘲弄。
“安陵容,你不必在朕面前欲拒还休,你费尽心机地给菀贵人送了果盘,不就是盼着朕过来么。”
果盘?什么果盘?竟然是果盘!
陵容的双眼放大,笑容苦涩。千算万算,她真是没算到会有这么一出。
似是不满她的走神,皇上在她腰上掐了一把,陵容回头怔怔地看着他,恰好撞上他嘲讽的笑。
“朕最讨厌机关算尽的女人,可朕今夜成全你,只是以后......”
身下的女子神情茫然、表情娇憨,被他压住的身子温温软软,他话未说完,呼吸却开始乱了。
啧,这个女子,好像,还不错?
脖颈处若轻若重的啃咬让陵容回过神来,她咬牙攀住皇上的臂膀,逼迫自己不要抵抗。
不就是侍寝嘛,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可是眼泪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呢。
“哼,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你还敢说你不是蓄意勾引!”皇上洋洋自得。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觉察到哪里有些不对,他抬头看了陵容一眼,眉头一拧,伸手将陵容的嘴掰开:“好了,朕不碰你,你把嘴张开,嘴唇都快咬出血了!”
陵容擦干眼泪,一下子退到床尾,幽怨地看着皇上。
皇上隐约觉着哪里不对,可是看到陵容泫然欲泣的模样,终于是败下阵来。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刚刚燃起的欲望被熄灭,他看向陵容的眼神又带了些怒气。
“臣妾没有蓄意勾引!”被皇上这么一问,陵容的委屈像拉阀一般倾泻而出。
“我与菀姐姐素来交好,只因瓜果品质上佳我才赠予姐姐。皇上若不信,你去眉姐姐处问问,我也给她送了些去。”
陵容抽抽噎噎地把话说完,皇上扯着嘴角刚想反驳,瞥到陵容哭得通红的眼睛又把话咽了回去。
就算把果子送到眉庄那儿也说明不了什么嘛,只能证明这个小妃子心思缜密地肖想自己啊。啧,可是看她哭成这个样子,好像也所言不虚啊。
不知道为什么,皇上的心情突然间就不好了。
“好了,你不要再哭了!”皇上被嘤嘤嘤的哭声吵得头疼,触到自己小妃子委屈巴巴的眼神语气又软了下来。
“算了,朕不与你计较,但是这地以后不要再种了。”毕竟冤枉了陵容,他决定大事化小,象征性地惩罚一下就完了。
可这话一说,陵容刚弱下去的哭声又响了起来,皇上头疼地捂着脑门:“好好好,朕许你种!”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朕不同他们一般见识!
可是这安答应哭功了得,皇上深觉自己对女人的了解还不透彻,他束手无策地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做出一个重大决定。
皇上搓着手讪讪道:“容儿,朕看你今日情绪不稳,必定是不能好好侍寝了,朕先回去歇息,你在宫里慢慢调养,朕有空再来看你。”
语毕,皇上套上袍子,匆匆地从棠梧殿跑路了。
哎嘛,这安答应太能哭了,还是菀菀最好,贴心又不闹腾,朕要宠幸她!
陵容方才从哭泣中缓过神来,她一双杏眼哭得通红,抽抽噎噎地趴在窗口看着皇上仓皇逃窜的背影,心中感慨:原来哭泣这么有用,早知道就不在菩萨那儿那么无赖地撒泼打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