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长司不满意了,他小心翼翼地攀上鹊华的手,目中如晃动的波澜春水,声音轻柔道:“不能说些我喜欢听的话吗”。
鹊华的手与他指尖相扣,温度相融她手指微微动弹却僵硬得没有挣脱,“唰”地一下红了脸,装作没听到这句话。
面前一群人指着天上绽开的烟花其乐融融。
长司眼眸落在她的侧颜,看着她眼中倒影的绚丽,低头情不自禁地一个吻落在了她的脸上。
屋外风大,天上烟花的声响一瞬间仿佛被屏蔽在外,鹊华心中被烈火烧地滚热沸腾,脸皮紧绷害羞地垂下了模样,手掌握紧了长司的手。
华宴散场之后,鹊华便连忙躲入了房中。
年刚过,二姨娘便催促着薛佞宸回仙朝门,说她已经快好了,不必劳烦鹊华姑娘,家中无事他们留在这里还不如早些回去。
薛佞宸说等过完这个春日等天暖和了就回去,然而未能安然地度过今年春日,半夜中院子荡开凄厉的哭喊。
二夫人走了,死在寒冷了夜里。
先前扎了针灸身体康复不过是回光返照,油烧尽了,灯也就熄了。
薛府刚过了新年就挂上了白幡,孝子摔盆砸碗满堂哭喊,送葬的队伍散着白纸将二夫人埋葬入冰冷的地下。
鹊华初次见到了薛府徐总管,曾经的徐文人,她原以为薛佞宸像母亲,直到看到徐文人的模样,竟与薛佞宸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岁月催人老,徐总管的脸上多了皱纹,苍老。
薛佞宸正伤心,而徐总管却仿佛别有用心地温柔劝说他,“小亥别怕,你还有我呢”。
薛佞宸抬眼看了他一眼,眼底划过淡淡怨恨。
“二夫人走了,可薛府总得要个管事的人,若你走了怕是姑婆们都要无处可去了,你看……”,他意有所指道,想将薛佞宸留在府中。
眼看薛佞宸也快到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年龄,想是徐总管想留他在府中继续将薛家名号做大做强,发扬光大。
“先前这薛家商行都是我在管理,你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也该学着打理些家中事务”,此话不止说给薛佞宸听的,许总管抬头貌似不经意见扫了眼长司。
薛佞宸虽不喜欢徐总管,但对此事似乎有自己的思量,沉着眸子不说话。
长司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自然也看出了徐总管与薛佞宸真实的关系,薛家家事就算是师尊也不好插手。
他牵起鹊华转身离去。
鹊华却是将薛佞宸当做了弟弟般的挚友,回头不放心地多看了他几眼,两人刚走出门外。
屋内就响起愤怒的叫唤:“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还从未见过薛佞宸愤怒的样子。
屋内徐总管拍桌而起,对他指责:“这就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
她心中不安皱着眉,伸手揪住了长司的外衣:“师尊,我们……”。
长司摇了摇头,解释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况且薛佞宸对此事已经有自己的决定,且看他是如何选择的吧”。
闻言她觉得有道理,还是不忍心地往屋内多看了几眼。
回仙门的行程已经定了,而薛佞宸这几日却忙碌奔波于商行,终究还是对徐总管服软了,再怎么不和善怨恨,两人终究是血浓于水。
鹊华对他是放心的,只是有些不舍,薛佞宸这人聪慧又勤劳,无论到了何处都能闯出一片天地,日后定能看见薛家字号名满天下。
到时她也能自豪地说出,薛家那位少爷曾经可是我的师弟。
在临行前一夜,她守在薛佞宸房门前很晚都不见他回来,听姑婆们说他今日夜宿商行了。
无奈鹊华与长司只好回房中歇息去了,今晚本是想向他告别的,可能他早有预料,才不敢回来面对这痛苦离别。
次日清晨,鸡鸣微响,长司叫醒鹊华已经是要回仙门的时候了,她看着阴寒空荡的屋内心中无比沉重。
看出她的忧伤,长司温声劝道:“走吧”。
鹊华点点头,回头往外走,站稳身形定睛一看,薛佞宸早已收拾好东西,背着一个包裹站在院子内,脸色有些疲倦,为了不让师姐担心脸上扯起一个笑,喊道:“师姐,我们回仙门吧”。
鹊华说不出心中酸涩的感觉,只觉得眼眶一热似乎有眼泪涌上来,她连忙道:“我们回家吧”。
薛佞宸原先是有两个家,一个是在薛府,一个在天樽月,如今二姨娘逝世薛府不过就是一栋空荡的房子,自然要回天樽月了。
薛佞宸家中钱财全部捐了去开设书堂救济难民,给了姑婆们块地又给了她们一笔钱,让她们相互照顾。
姑婆们没抱怨甚至还支持他,让他回了仙门好好修炼,而徐总管震怒大骂他是个蠢货,将自家东西全给了别人。
对于这个“父亲”他将薛府这套房子留给了他,也算是仁至义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