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走在最前方,红围巾随着气流摆动。他的左右两翼是他的得力下属——左边站着尾崎红叶、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右边则是曾经带队袭击过武侦办公室的广津柳浪,和一名侦探社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的青年。
那个面生的青年放下抬起的手臂,显然方才的气浪便是他的手笔。
“太宰治,一再骚扰我的恋人,莫非是想提前入住海滨坟墓?”他用极为轻柔的声调的神色说出这一番话,可偏偏没一个人觉得他的威胁是在开玩笑。
也许是因为他那双冰冷的黑眼睛,或者周身快要抑制不住的恶压,让人确信是真的会履行话中的内容。
就算肩披黛色大衣的青年长相清俊,举手投足都宛如贵族,可掩盖在表层皮象下的恶意比穷凶极恶之徒都可怖。
“库洛洛。”太宰治道,这三个字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呼之欲出的排斥和厌恶太过明显。
不过库洛洛本人倒是对此接受良好,他选择性忽略了太宰治的存在,几步缩短距离,迎着侦探社众人忌惮的视线,将北川叶拥入怀中。
饶是对于感情一事迟钝的中岛都发现,他在将北川叶抱进怀里后,整个人的气场都柔和下来,仿佛巨龙终于圈起宝藏,亲吻最珍贵的所有物。
“库洛洛,我和太宰君是朋友。”他们的针锋相对好像耗尽了北川叶的耐心,她长叹一声,带着不赞同道:“真是的,这么多年过去,你们还是一见面就拌嘴。”
中岛敦不认为那样剑拔弩张,就差当场撕碎对方的敌意能被称为‘拌嘴’,但两名当事人都没有反驳,他也只好咽下吐槽。
库洛路到来后,北川叶便一直呆在他身旁,太宰治也不去自找没趣,转身去挑衅中原中也了。
比起他们几人,森鸥外和福泽谕吉的会是意料之外的平和。大概因为双方都知道这不是起冲突的地方,默契地决定先应付接下来的‘第三方邀请’。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在两方尴尬且礼貌的紧绷氛围中度过。因为担心泉镜花在芥川面前会不自在,中岛敦便拉着她去小吃桌那边避风头。
“他为什么能做出那样的神情。”泉镜花清冷的声音响起。
中岛敦起初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沿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她在看向不知何时,移步到离他们不远处角落的北川叶与库洛洛。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泉镜花以前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也许见过身为干部的库洛洛,踌躇片刻后问道:“你认识他吗?”
泉镜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在六个月杀了35个人。”她说道,脸上看不出情绪波动:“芥川告诉我,库洛洛·鲁西鲁在一天内解决过35的两倍数。”
中岛敦艰难地吞咽,试图压下喉咙中突然出现的异物感。
泉镜花安静地注视着阳台上的库洛洛,看着他温柔地对北川叶说着话,能轻易扭断头颅的手小心翼翼地搂住她的腰肢,唇边是完全不设防的笑容。
“所以我不明白。”穿着和服的少女呢喃道,眉宇间流露出困惑:“他为什么可以做出那样的表情。”
中岛敦终于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她不理解在手上沾染那么多鲜血后,库洛洛如何还有能力像个坠入爱河的普通人一样拥抱着恋人,对她露出充满保护欲和爱意的神态。
“恶心。”泉镜花皱眉,少见地流露出情绪:“真的好恶心。”
中岛敦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等他组织好语言,随着钢铁的运作声,宽阔的登船桥被缓缓放下,沉重地搭在候船楼的接口上。
“这边请。”工作人员躬身道,替众人拉开通往板桥的门。
众人纷纷踏上登船桥,北川叶和库洛洛两人则远远坠在队伍后面跟着。
就在登上阿撒托斯号甲板的前一刻,中岛敦鬼使神差地回头,再次往他们的方向瞄了一眼。
两人正和说着话,北川叶挽着库洛洛的手臂,话语间耳鬓厮磨。
中岛敦莫名感觉自己侵入了别人的隐私,正要收回目光,却猛然在某一点定格。
一名粉发少年自侯船楼的楼顶一跃而下,轻巧落在宽阔的桥面上,不紧不慢地跟在最后方。
他穿着白色竖领夹克和黑色工装裤,乍一看很年轻,不超过二十岁,甚至能够被称为少年。
然而当中岛敦看清那双暗红,如同凝固血浆的眼睛时,来自于‘虎’的危机感令他霎时间汗毛倒竖。
不,他绝对不是少年。更像是被锁在笼子后的猛禽,待他人被表象欺骗的那一刻恶劣地勾起唇,将其撕裂吞食。
“那家伙是......?”
中岛敦隐约听到中原中也的询问声。很明显,他也注意到那个不速之客。
一身端丽和服的尾崎红叶以袖掩面,答道:“似乎是北川小姐的朋友,妾身听库洛洛提起过一次。”
朋友?朋友会那样一刻不停地用视线追随一个人吗?
他的眼中暗含捕猎和将其拆吞入腹的意味,但却奇妙地被某种物质抑制住冲动,傲慢又不得不克制着自己,将垂涎变成变态的保护欲。
中岛敦正胡思乱想,那人却敏锐地感知到他的视线,猛地抬眼看来。
只一眼,白发少年就被吓出一身冷汗,连指尖都在颤抖,差点原地化身成虎。
他连忙移开视线,生怕多看几眼会被凶兽盯上,提步追上其他社员。
……
阿撒托斯号从横滨港口出发后一个小时后,夜幕彻底笼罩天际,再不见一丝光亮。
豪华游轮内灯火通明,一场盛大晚宴正在船体中心的大厅中举行。主办者显然很了解各路名流纸醉金迷的习惯,自几天前从美国出发开始,夜晚的盛会就没有断过。
“你还真是不要脸啊。”库洛洛这么感叹道,啜饮手中的香槟。
“我又怎么惹到你了?”你有点莫名其妙。
库洛洛扫了你一眼,道:“难道绊住江户川乱的事情不是你制造的?你还好意思提起来,说什么‘久闻大名,想要见面’的鬼话。”
你立即做出最无辜的表情,用做作的嗲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