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的大爷笑呵呵道：“小情侣吵架了？”
你俩异口同声。
你：“我俩没有吵架。”
酷拉皮卡：“我们不是情侣。”
大爷还是笑呵呵：“看来是真吵架了。”
拉车的黄牛甩了甩尾巴，牛车很颠簸，但酷拉皮卡大约是真的累了，蜷成一团打瞌睡。他睡觉时也蹙着眉头，好像总有纠结无尽的心事。
你百无聊赖，揪些干草编了个歪歪扭扭的王冠，偷偷摸摸戴在他头上。
太阳出来了，光落在酷拉皮卡的脸上，他的皮肤如稀世的瓷器，眉目精致绝伦，教人想起古希腊神话中策马闯入深林猎鹿的美少年。
少顷他身子微微一斜，无知觉地枕在你的肩膀。
这是完全信任和放松的姿态，尽管身为下属这动作近乎逾矩。你想，大约是发现了你并不当他是保命的工具人，所以他亦以诚挚相待。
这是属于酷拉皮卡的良善与温柔。
不知道过了多久，酷拉皮卡睁开眼，手挡了挡灼目的阳光，那粗糙的王冠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在他手上，他愣了愣，看向你。
树林中的夜莺在太阳完全升起前唱着最后一支歌，你跳下牛车，笑着朝他伸出手：“我们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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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到达长堰镇的时候正是傍晚，名为九分半的旅店门可罗雀，但仍在营业中。
前台只有个灰色头发的小男孩，大约十一二岁的年纪，没精打采地打量着你。
“住店？”
似乎没看见有成年人在。你笑了笑：“你好啊。”
小孩很嫌弃地看了你一眼。
臭小孩！
酷拉皮卡走上前，你看见小男孩的眼睛停在他身上移不开了。
“我们来找这间旅馆的主人。”
小男孩道：“我爸妈不在，有什么事吗？”
“令尊令堂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知道，可能明天，也可能明年。”男孩说，“你们住不住店啊？”
“有套房吗？”你问，“先住一周吧。”
“套房就一间，顶楼的。”男孩操作着老式电脑，跟你说话时就变得很没精打采，“身份证件出示一下。”
旅馆一共就四层，套房看上去很久没人住过了，但还算干净整洁。
“不知道旅馆的主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叹了一声。
夜幕降临，镇子上没有都市的华丽霓虹，但可以看见不远处群山簇拥下明亮而皎洁的月亮。
你看见有不少行人都拿着火红的花束，奇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为什么他们手上都拿着花。”
“今天是镇子上一年一度的天女节，按照习俗，人们会选出适龄的少女扮做‘天女’，适龄的少年为‘山神’，在月圆之夜奉入山中，称为「天女飞升」，这花是妆点轿子的。”酷拉皮卡给你的茶杯里添上水。
你蹙眉道：“不就是活人献祭，搞得花里胡哨的，实际上野蛮又残忍。”
“这里靠着天女和稀色铁的传说立世，有这种仪式也无可厚非。”
你小口地喝着茶：“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酷拉皮卡说：“刚才在前台取吹风机的时候，我问了那小男孩。”
可恶，明明那臭小子跟你懒得多说一句话，这世界也太看脸了。
你垂眸思索，只见酷拉皮卡忽然道：“小姐。”
“嗯？”
“我们这次的目的是找稀色铁，请不要想一些危险的事。”
你悻悻道：“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酷拉皮卡没说话。
你道：“我觉得干等不是办法，你不觉得前台那个讨人厌的臭小鬼就是想让我们留下来，越久越好吗？”
“是的，所以我去调查仪式中是否有稀色铁的情报。”窗边的酷拉皮卡收回望向外面的目光，他的背后是清冷的月和夜枭振翅的残影，“我是您的保镖，会用性命保证您的安全，请留在这里。”
你轻声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酷拉皮卡手指握紧，下意识抚摸着锁链，缓缓道：“我不希望你遇到危险，无论以何种身份。”
“那么，我也一样。”你说，“要是你遇到了危险呢？毕竟太突然了。”
酷拉皮卡果断道：“如果两个小时后我没有回来，请小姐立刻离开这里。”
你看了他半晌，说：“好。”
他没想到你这么干脆就答应，松了口气：“那么，我去了。”
门被关上，你看了看墙上的钟。
你不可能丢下他自己逃命，与其在这件事上争辩浪费时间，不如先一口答应之后随机应变。
但无论如何，你都希望酷拉皮卡能如约在两小时之内回来。
小火炉上煮着的水开了，你把他的那杯茶热了一遍又一遍。
外面的风声静了，整个镇子像是一座死城。
而酷拉皮卡，一直没有回来。